蘇七淺盯著那全黑的頭像,猶如一灘完全喪失流動的死水,泛不起一絲漣漪。
和他的人還真是一模一樣。
神秘、死寂、陰暗又難以揣測。
但她現在對黑嶼是好奇大於喜歡,本質上不怎麼願意去和這個危險的男人過招。
而且這兩天她確實不想出門,於是她乾脆坦白道:
“指揮官,我這幾天發熱期,不太舒服。”
又是詭異地沉默後。
黑嶼:“寒梟和你在一起?”
當蘇七淺看到這條消息時,差點沒一嘴把漱口水給噴出來。
這老登是怎麼知道的?
料事如神啊。
而且她隱約從這一句話中琢磨著些醋味出來。
蘇七淺:“寒梟在我這裡。”
“所以,指揮官還要過來嗎?”
黑色的頭像沉默了一會兒。
“我現在就過來。”
蘇七淺:??!
你現在就過來?
怎麼,過來在她房子裡打架是嗎?
這要是讓寒梟知道,自己偷偷和他兄弟、黑塔堂堂指揮官保持著不正當的曖昧關係,不得黑化成汙染體才怪。
於是蘇七淺趕緊打字企圖製止黑嶼這個危險的想法。
“指揮官,我待會兒來你辦公室找你。”
對方似乎滿意了。
“好。”
蘇七淺長吸一口氣,正好,自己還想問問黑嶼一些問題。
如果能讓係統進入他的識海就好了,這個男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待她洗漱完走到客廳時,發現寒梟已經擺好早餐,乖乖地坐著等她。
“把你的手環給我。”
蘇七淺:“你要我手環乾什麼?”
寒梟:“綁定賬戶。”
蘇七淺半信半疑地遞過去了自己的手環,隻見寒梟一通搗鼓,隨後手環發出了一道藍光。
隨後他將手環戴回蘇七淺的左手腕上,蘇七淺好奇地點開,發現自己的賬號端多了一個子賬戶。
“這是乾什麼用的?”
寒梟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自然地說道:
“我把我的賬戶和你綁定了,以後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我名下的資產就是你的資產,你以後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因為這都是屬於你的。”
蘇七淺膝跳反射般站了起來。
“你瘋了?”
“我不能收這種東西。”
自己都還沒給寒梟名分,兩人還沒有什麼正式的確定啥的,隻是親親看看抱抱睡了一覺,怎麼就能吞他的財產了。
蘇七淺潛意識裡覺得兩個人之間的締結需要藍星那樣走一個該有的流程。
可惜這裡已經不是那個和平自由的世界了。
她早就知道向導不可能隻綁定一個哨兵,也早就在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和係統的說服下改變了自己的觀念。
也許是怕寒梟誤會自己的意思,寒梟和凜淵是目前為止自己最願意親近的哨兵,她又加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等我倆以後綁定了,你再做這些也不遲。”
寒梟難得溫柔的笑了笑,隨後牽起了她的右手:
“這不重要。”
“認定你是我的事情,那麼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早給晚給都一樣,就算你現在還沒有接受我的打算,這些也是你的。”
“這是我的決定,與你無關,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蘇七淺從來沒有見過寒梟露出這麼認真的神色過。
潛意識裡覺得有些不安。
他也好、凜淵也好,所有的哨兵,為什麼就都要對她交付真心?
基因?目的?僅僅是因為自己散發的善意?
“寒梟,我想問問你,你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想法,或者說,你什麼時候認定非我不可?”
這很重要。
“你救了我。”
蘇七淺挑眉,“僅僅如此?”
寒梟突然伸出左掌,掌心瞬間跳躍起赤紫的火焰,而他的精神體小黑龍不知何時也突然出現在他的左肩上,收著一對翅膀,琥珀色的獸瞳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從彆人身上獲得關心、在意,或者說任何感情的東西,我的養父,也就是黑嶼的父親,教給我們永恒的真理,便是永遠不要讓自己的情感大於理智。”
“我們可以是無情的、自私的、狠戾的,但絕不可以是優柔寡斷的、動心的、失去清醒的,在家族的訓言裡,你甚至不能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你最信任的人,因為人心,是最容易變質的東西。”
火焰自他的手腕逐漸蔓延至手臂,蘇七淺皺了皺眉頭,想要製止他的舉動。
“我在塔樓監禁的數月,每日都在承受著汙染體的侵蝕和蠱惑,終日與我相伴的隻有黑暗、孤獨和遺忘。”
“我寧願在戰場上廝殺,用痛苦和鮮血來麻痹自己,也不願意將餘下的生命慢慢枯死在四角籠中。”
“汙染體無時無刻都想摧毀我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它說我已經被這個世界全盤遺忘和拋棄,我隻能在這狹窄的幽森之獄無意義地消磨、耗竭、走完自己最後的命數。
就算我為這個世界殺掉了眾多威脅人類生存的汙染體,也不過是無意義的奉獻而已,一旦失去了價值,就將我棄如敝履,嘲諷至極。
為了保持清醒,我每天都要將自己的肉體置於火焰中反複燃燒,用穿心的鐵鏈來麻痹自己。”
“我不知道你最初來塔樓救我是出於什麼樣的動機,也不明白你僅僅隻有s級是怎麼做到的,但當你出現在我麵前,就算很害怕、顫抖,也要故作鎮定救我的樣子,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如果我一直在黑暗中,未曾見過光明,或許我可以接受自己就這樣死去。”
“但你親口說過,要給我重生的機會,所以我無法承受,照進來的光轉瞬即逝。”
蘇七淺從來沒有聽過寒梟吐露這麼多自己的心聲,隻是微微捏緊了被他握著的手。
“在你離開塔樓的前一刻,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當我得知你留在黑塔的時候,我已經高興地快瘋掉了。”
“我甚至希望你救我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那樣我還有接近你的理由,可你什麼都不圖,說僅僅是同情我,我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