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入夏,港城的天氣已經悶熱起來。
天色黑壓壓的,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卻遲遲不下,於是天氣變得更加悶熱。
胡偉建丟掉手裡的磚頭,氣喘籲籲地靠在牆上,身體沒有一點力氣,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
半晌,他手腳並用爬到前方躺著的人麵前,哆嗦著手去探那人的鼻息。
沒有氣息。
他又轉去按那人的脖子。
也沒有脈搏。
胡偉建的臉色原本就白,這一瞬間變得更加慘白。
人死了。
就在剛剛,被他用板磚拍死的。
“不是我的錯,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非要對付我,還想用我老婆和孩子威脅我,我也不會失去理智……”
胡偉建喃喃自語,突然聽到有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他的神經再一次繃緊。
要跑,不能被人看見!
可是已經晚了。
穿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已經走了過來,看到了眼前的場景。
胡偉建伸手摸向磚頭。
他老婆性格懦弱,孩子不到一歲,他是全家的頂梁柱,他不能去坐牢。
“胡偉建,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是這個人該死。”
胡偉建瞪大眼睛:“你認識我?”
關淑梅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表情看上去雲淡風輕,實則後背已經冒了一層冷汗。
小柏說的都應驗了。
他說今天,港城的這個村屋旁,會有一個名字叫胡偉建的男人,失手殺人。
胡偉建是很講義氣的人,隻要在這個時間點幫了他,他就會對恩人死心塌地。
小柏讓自己偷偷來港城,當胡偉建的恩人。
關淑梅一口答應下來,她心裡害怕得不行,也知道這一行有很大的風險,但為了小柏,她甘願冒這個風險。
“胡偉建,我不會舉報你的,我是來幫你的。”
胡偉建手裡握著磚頭,警惕道:“我不認識你。”
“但我認識你。”
關淑梅大著膽往前走了一步,指著躺在地上沒了聲息的男人。
“他是我的仇人,我調查過他,知道他也在對付你,我們都恨他,我和你一樣,巴不得他死。”
關淑梅把秦柏早早編好的故事說出來。
胡偉建聽完,狠狠咬牙:“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我家的老房子馬上就要拆遷,能拿一筆賠償金,他知道以後逼我低價把房子賣給他,我不願意,他就用我老婆孩子威脅我……”
胡偉建對關淑梅吐露心聲。
關淑梅已經挪到他身邊,不動聲色把他手裡的磚頭接過來,扔到了遠處。
“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人,我不僅不會舉報你,我還會幫你的。”
胡偉建淚流滿麵:“你怎麼幫我,我沒有未來了,我要去坐牢了。”
“不會的。”關淑梅聲音蠱惑:“把他解決掉,我再送你的老婆孩子離開港城,至於你……”
秦柏的聲音在她腦海裡浮現。
“小姨,新星現在越來越不受我掌控了,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在洽談辦的工作很順利,是時候進軍其他領域。”
胡偉建眼裡閃過希望:“你要我做什麼?”
關淑梅笑道:“我不是港城人,但我想在港城開一家影視公司,我需要你的幫助。”
甄雁雲所有的行李加起來,也就裝了一個背包,她帶著一頂帽子,儘可能遮住自己的麵容。
關淑梅安排了人到火車站接她。
兩個牛高馬大的男人,看著不像是來接人的,反而像是看守犯人的。
甄雁雲不在意,順從地上了車。
所有的證件都準備就緒,她直接被人送到口岸邊。
關淑梅在這裡等著。
“嘖嘖嘖,你怎麼變得這麼憔悴了?你這個模樣,是紅不了的。”
“算了,你底子好,養一養就好了,來,笑一個我看看。”
甄雁雲依舊麵無表情地站著,眼神也沒給關淑梅一個。
關淑梅心裡惱火:“甄雁雲,我知道你媽媽病情複發,也知道你現在有錢替你媽媽交醫藥費。”
“不過你以為我沒彆的辦法了嗎?”
她靠近甄雁雲,湊到她耳朵旁:“你說,如果你媽媽知道你乾過的那些臟事,她會怎麼想?”
甄雁雲攥緊了拳頭,眼眸垂下,不讓關淑梅看到她眼裡的恨意。
關淑梅不知道她的媽媽已經去世了,她也沒有解釋。
“少說廢話,我既然答應了你去港城拍電影,就不會爽約,畢竟我不像你,滿嘴謊言。”
關淑梅壓著火氣:“那就上車,現在就送你過去,那邊有人接你。”
甄雁雲坐上車,通過了口岸,來到了港城。
飛快後退的高樓大廈壓得她喘不過氣,但她喜歡這種感覺。
這裡是許多人向往的黃金鄉,更是她甄雁雲的複仇場。
……
開始施工至今一年多,黑岩山峽穀大橋,終於到了竣工的時候。
吳立新看著最後一盞路燈被裝上,神情有點傻。
這就完工了?
不到兩年,橋建好了。
“吳隊長,你發什麼呆呢,薛老師喊了你好幾聲,讓你去商量竣工驗收的安排。”
吳立新回過神來:“哦哦,我馬上過去。”
竣工驗收原本定在三天後,卻因為一個電話,被迫推遲到一周後。
“什麼,我爺爺要來?”
秦楓聽到這個消息時大吃一驚。
薛景林說:“你爺爺為了架橋機立軍令狀,從那一刻起就成為大橋的負責人,現在大橋竣工,他來也是很正常。”
秦楓也覺得很正常,他就是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竣工驗收前幾天,黑岩山上熱鬨又緊張。
一位副國級的領導要來參加竣工儀式,貴省的領導,工程隊和設計團隊,所有人都處於激動、自豪且緊張的狀態。
這幾天,周圍幾個村子的村民紛紛拿起掃帚走上村道,務必保證竣工驗收那天,路上一件垃圾都見不到。
秦邦彥來一趟貴省,不僅僅隻有這一個工作。
秦楓是在竣工驗收當天才見到他的。
爺孫倆默契地各乾各的活,跟不認識一樣。
十輛裝滿石頭的工程車停在盤山公路旁,開車的人都是從部隊裡退下來的汽車兵。
吳立新揮了揮手,十輛工程車一起發動,引擎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黑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