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口氣倒是不小。”
墨狂身後一名手下獰笑一聲,踏前一步,活動著手腕,發出“哢哢”的骨節脆響。
“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老子這把刀專治嘴硬的病癆鬼!”
然而,牧九仿佛沒有聽見那手下的威脅,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手下獰笑著,與另一名同伴一左一右,如餓狼撲食般衝向木床的瞬間——
變故陡生!
原本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氣的牧九,身形驟然一動!
那動作快得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在墨狂這位築基中期的修士眼中,也隻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殘影!
“噗嗤!”
“噗嗤!”
兩聲利器割裂皮肉的輕響,幾乎同時響起。
衝在最前麵的兩名黑衣漢子,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們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鮮血,如同兩道妖豔的紅泉,從他們的咽喉處噴湧而出!
牧九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床邊,他那雙原本枯瘦的手,指甲竟已變得漆黑如墨,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指尖處,粘稠的血珠正緩緩凝聚、滴落。
“呃……呃……”
兩名漢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雙手死死捂住飆血的脖頸,卻無法阻止生命力的飛速流逝。
他們踉蹌著後退兩步,重重栽倒在地,身體抽搐幾下,便再無聲息。
濃鬱的血腥味,瞬間在狹小的石屋內彌漫開來。
這兔起鶻落間的變化,快到極致!
墨狂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的倨傲與輕蔑瞬間被驚駭與難以置信所取代!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那名煉氣巔峰的手下,也是駭然失色,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握著腰間刀柄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
葉青蘿踉蹌後退時碰翻了藥簍,凝血草撒了一地。
她死死攥住一株草藥,汁液染紅指尖——就像那些噴濺在牆上的血。救人的手和殺人的手,在這一刻重疊成同樣刺目的紅。
她無法將眼前這個出手狠辣、瞬殺兩人的男子,與那個在床上靜養數日、氣息微弱的傷者聯係起來。
牧九沒有絲毫停頓。
在擊殺兩名手下的瞬間,他腳下步伐透著一股詭異的韻律,身形如鬼魅般,直撲向那名僅存的煉氣巔峰手下——這看似針對手下的撲殺,實則是誘使墨狂出手的虛招!
“找死!”
墨狂終於反應過來,驚怒交加。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似奄奄一息的病癆鬼,竟是如此可怕的煞星!
怒喝聲中,墨狂腰間那柄鑲嵌寶石的華麗長劍驟然出鞘,帶起一道森冷的寒芒,直劈牧九後心!
這一劍,又快又狠,帶著築基修士特有的靈力波動,顯然是動了真怒。
與此同時,那名煉氣巔峰的手下也反應過來,麵露猙獰,拔刀便要抵擋。
然而,牧九的目標根本不是他!
在墨狂長劍即將及體的刹那,牧九的身形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強行扭轉,硬生生避開了後心要害,任由那森冷的劍鋒劃過他的左肩!
“嗤啦!”
衣衫破裂,皮肉翻卷!
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傷,出現在牧九的左肩,鮮血瞬間染紅了他本就破舊的衣衫。
骨裂的悶響清晰可聞!
牧九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借著這股衝擊力以及強行扭轉身形的慣性,速度不減反增,如一道離弦之箭,刹那間便欺近了墨狂!
他竟然是以傷換傷!
墨狂心中一凜,對方的狠辣與決絕,遠超他的想象。
他不及細想,反手一劍便向牧九刺去,劍身之上,陰寒的墨色靈力繚繞,顯然是墨家特有的功法。
麵對這奪命一劍,牧九不閃不避,那隻完好的右手探出,枯瘦的手掌,卻如同燒紅的鐵鉗一般,無視了鋒利的劍刃,竟一把死死扣住了墨狂持劍的手腕!
“找死!”墨狂眼中厲色一閃,手腕一抖,劍鋒便要絞碎對方的手掌。
但下一刻,他臉上的猙獰便化為了極致的驚恐!
一股陰冷而霸道至極的吸力,猛然從對方扣著他手腕的掌心爆發開來!
墨狂隻覺自身的氣血精華,乃至丹田內辛苦修煉而來的靈力,都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不受控製地向著對方的手掌洶湧而去!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麵色也迅速灰敗下去!
那名衝上來的煉氣巔峰手下,見少主被製,也是大驚失色,想要上前救援,卻被牧九另一隻手隨意一揮,一道黑氣射出,正中其胸口。
那手下慘叫一聲,如遭重擊,倒飛出去,撞在石牆上,口噴鮮血,一時竟爬不起來。
“這……這是什麼邪功?!”
墨狂發出驚恐的尖叫,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拚命想要掙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但對方的手掌如同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那股吸力越來越強,仿佛要將他吸成人乾!
“啊——!”
牧九麵無表情,另一隻手並指如劍,指尖縈繞著一縷微弱卻凝練至極的黑芒,在墨狂因恐懼與力量流失而動作變形的瞬間,快逾閃電般點在了他小腹丹田之處!
“噗!”
墨狂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弓,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嚎。
他隻覺丹田仿佛被萬千鋼針刺穿,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空虛感傳遍全身,渾身靈力如同決堤的江河,瞬間潰散得一乾二淨!
修為,廢了!
墨狂雙目圓睜,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怨毒,身體軟軟地癱倒下去。
牧九鬆開手,如同拖一條死狗一般,將已然昏死過去的墨狂,拖進了石屋之內。
“砰”的一聲,墨狂被他隨意丟棄在牆角。
做完這一切,牧九的身形也是微微一晃,左肩的劇痛和體內翻騰的氣血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強行催動本就枯竭的靈力,接連施展雷霆手段,對他本就重創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負荷。
葉青蘿呆呆地站在灶台邊,小巧的嘴巴微微張著,俏臉因驚嚇而一片蒼白。她望著石屋內橫七豎八的屍體,又看向牆角生死不知的墨狂,最後將目光落在門口那個渾身浴血、氣息卻比先前更盛一絲的牧九身上,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她救回的是一頭重傷的猛虎,而此刻,這頭猛虎已然睜開了嗜血的眼睛。
恐懼、困惑,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在她心頭交織纏繞。石屋內,血腥氣濃得令人作嘔。
窗外,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終於隱沒,夜色如墨,漸漸籠罩這片荒涼的土地。而那九顆妖星,正在漆黑的夜幕中閃爍著愈發詭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