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驍在聽見這個問題後，搭在扶手上輕輕叩著的手指一頓，渾身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漆黑的眸底幽深遠寂，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水。
悶得慌。
他單手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眸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岑綰。
她白皙纖長的手指捏著牌，精致的眉眼在頭頂冷白的燈光下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膚白唇紅，鴉黑卷翹的睫羽顫了顫，這才緩緩開口
“四年前。”
聽見她清冷的嗓音，沈屹驍感覺那顆懸起來的心才落回了實處。
他看著她，眸色漸深。
也就是說，她這四年多，都沒有再談過戀愛。
堵在心口上的那塊大石頭徹底移開，沈屹驍身體放鬆，靠回椅背上，長腿交疊，漫不經心地開口。
“下一位。”
輪到徐柚笙了，她捏住瓶子中間，不輕不重地轉動起來。
岑綰盯著轉動的瓶身，努力忽視掉身上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
可沈屹驍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他就坐在身側，獨屬於他的冷冽氣息若有若無的傳入鼻尖，餘光裡儘是他的身影，敞著的風衣下擺晃晃悠悠，不時碰到她的小腿。
他卻恍然不覺，她連說都沒法說，顯得太小題大做了。
直到其他人的起哄聲響起，岑綰的注意力才落回遊戲上。
徐柚笙轉到了自己。
她也選了真心話。
程懷璟把牌遞過去：“選吧，祝你好運。”
徐柚笙隨手抽了一張，把牌麵攤開：
從在座的異性中，選擇一位當場告白
江沅和徐柚笙關係還不錯，她打趣道：“選吧笙笙，各種款式任你挑選。”
徐柚笙抿了抿唇，看了眼沈屹驍，他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一臉無所謂的散漫。
旁邊的季遠辰……算了。
程懷璟的話，他們剛合作過，鏡頭麵前合體營業就夠了，私人空間裡不需要。
至於他……
徐柚笙深吸了口氣，沉默了好幾秒，鼓足了勇氣才敢看向秦硯修：“秦老師，從你剛出道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一路追隨著你踏入了娛樂圈，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大的差距，但我能站在你麵前就已經很開心了。”
“可能你根本不認識我，”她朝著秦硯修伸出手：“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徐柚笙。”
秦硯修這才看向她，第一次真正注意到公司新簽的這個女藝人。
一雙內勾外翹的桃花眼漾著風流笑意，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指尖：“你好啊。”
程懷璟看向她，有些驚訝：“你原來是秦少的粉絲啊，我竟然一點沒看出來。”
徐柚笙抿著唇笑了笑，不敢再看向身旁一眼。
季遠辰撐著臉：“怎麼成粉絲見麵會了，沒意思，繼續繼續！”
輪到秦硯修，他眼底滿是戲謔：“屹哥，想要玩玩嗎？”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食指輕輕撥動了酒瓶，不到五十度的角度，瓶口對準了沈屹驍。
眾人：“……”
這操作也太秀了！
本以為沈屹驍會拒絕，沒想到他直接選擇了大冒險。
季遠辰：“？？？”
玩賴也行？屹哥什麼時候這麼好糊弄了？
秦硯修握起一把牌，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抽吧。”
他在這裡磨嘰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幕嗎？
沈屹驍懶懶散散地用指尖夾起一張牌，看了一眼，眼眸微眯。
秦硯修湊過去看，季遠辰直接從位置上起身，跑到他身後站著，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給前任打電話，說你後悔分手了，求複合。”
話音剛落，除了對麵的程懷璟和徐柚笙，剩下的知情人士神色各異，擔心的驚訝的看好戲的都有。
岑綰指尖微縮。
沈屹驍，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他一向是天之驕子，眾星捧月般的存在，怎麼可能會降低姿態去求一個甩了他的前任複合。
就在她以為他會喝酒的時候，沈屹驍慢悠悠地掏出了手機，真的在通訊錄裡搜尋起來。
對麵的程懷璟和徐柚笙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沈總竟然有前任？
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屹驍，看他拇指一點點劃過屏幕，在通訊錄裡從a翻到z，就在大家翹首以盼的時候，他慢吞吞收起手機，嗓音慵懶散漫。
“哦，忘了，沒有她的電話號碼了。”
這一瞬間，說不清是什麼情緒，岑綰莫名鬆了口氣。
等著吃瓜的眾人：“……”
秦硯修：“那你可真夠慘的。”
沈屹驍破天荒地應和了一聲，語氣竟有幾分幽怨：“是啊。”
岑綰抿了抿唇，和沈屹驍分手後，為了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徹徹底底地和他斷乾淨，她換了所有的社交聯係方式。
和他的微信好友，也還是那天在辦公室才加的。
場麵陷入了僵局，江沅看了眼岑綰，開口打圓場：“那就重新再抽一張吧。”
沈屹驍出奇地配合，從真心話裡抽了一張，也沒人敢提醒他。
“初戀是什麼樣的人？”
沈屹驍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視線漫不經心地從岑綰臉上掃過。
“心比石頭還硬。”
等著吃瓜的眾人：就這？
秦硯修翹著二郎腿，看熱鬨不嫌事大：“你這也太敷衍了，至少得從外貌、性格、品行等方麵全方位描述吧。”
沈屹驍竟然出奇的配合，手裡把玩著熄了屏的手機，嗓音懶怠，慢悠悠地評價道：
“外貌嘛，一般。”
太招人了。
“性格，也一般。”
倔得跟頭驢似的，從來不給他一點好臉色。
“至於品行，更差了，渣女一個。”
隻會玩弄他的感情。
沈屹驍漫不經心的語調落下，房間裡的氣氛凝固了幾秒。
岑綰：“……”
江沅：“？？？”
知情人士季遠辰：這叫一般？
看好戲的秦硯修：全身下上就嘴最硬，也不知道是誰聽說人家在這兒就巴巴得跑來了
一臉震驚的徐柚笙：吃到大瓜了！！！
勉強維持著溫和麵具的程懷璟：沈總這樣的都遇到過渣女，他被人渣了算什麼？
沈屹驍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幾人，最後落在岑綰身上，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岑綰低下頭看腳尖，不敢和他對視。
她確實……算是渣了他。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聽見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落下。
“岑小姐……”
“嗯？”岑綰下意識地抬起頭，對上沈屹驍似笑非笑的眼神，“怎麼了？”
沈屹驍手指敲了敲桌麵，“友善”地提醒：“該你了。”
“好。”岑綰頂著眾人的目光，轉動了酒瓶。
不過，她今天運氣好像很背。
好像所有的問題都在提醒著她和沈屹驍的那段過去。
瓶口不僅對著她自己，還抽到了一張迄今為止最曖昧最刺激的牌。
“和在座的一位異性，隔著紙巾親吻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