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綰穿過走廊，正往回走，就和拿著手機出門來找的薑雲嵐迎麵碰上。
兩人的步子頓住。
薑雲嵐目光落在岑綰身上的那件黑色西服外套上，就是沈屹驍剛剛穿的那件，她眼底閃過一絲妒恨。
很快她就調整好情緒，笑著問道：“岑小姐去哪兒了，淋雨了？”
岑綰禮貌地笑笑：“隨便溜達了一下，還好，雨剛剛不是很大。”
薑雲嵐抬眼看向外麵，現在的雨已經越來越大了，樹影搖晃，涼風夾著著雨絲往人身上拍，廊下的地也濕了一大片。
“那就好，你看見屹驍了嗎？”她言辭含糊，“有些晚了，我想……”
她抬眼，就見岑綰看著外麵的雨夜怔怔出神，心裡一堵：“岑小姐？”
“啊？”岑綰回過神來，“不好意思，你是問沈總是嗎？”
“剛剛在花園裡碰見了，現在就不知道了。”
薑雲嵐指甲緊緊地攥在一起，臉上依舊笑著：“那我去找他，先走了，公司見。”
薑雲嵐轉身朝著花園那邊去，岑綰攏了攏外套，聞著熟悉的味道，眸光不由得看向漆黑的雨夜，想起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他應該已經去躲雨了吧？
又不是傻子，那麼大的雨，是條狗都知道往屋簷下鑽。
更何況是沈屹驍。
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他。
回到棋牌室的時候，江沅已經和季遠辰喝上了，兩人勾肩搭背的，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見岑綰回來，江沅嫌棄的把季遠辰搭在她肩上的手撣下去，放下酒杯，看著她肩上的衣服，眉梢微挑：“回來了？”
“喝，繼續喝！”
岑綰看著紅光滿麵已經醉醺醺的季遠辰，朝江沅投去疑問的眼神。
江沅把他手裡的酒杯奪過來，換了杯白水給他：“喝這個，這個酒更烈。”
季遠辰舉起白水：“好，乾！”
江沅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脖子：“這傻小子非要跟我拜把子呢。”
岑綰：“你怎麼他了？”
“你這話說的，”江沅紅唇微揚，“我就是誇了他兩句，就被他當成知己了，人格魅力在這裡，沒辦法。”
“這小子也就是命好，生在了季家，不然分分鐘被人騙得褲衩子不剩。”
岑綰看著坐在地上背靠著沙發的季遠辰，轉身去門口叫了位傭人：“你們少爺喝醉了，給他醒醒酒，看著點兒。”
那位傭人進門看了眼，連忙叫管家去了。
江沅走到岑綰身邊，探頭看著快步離開的傭人，抱著手臂：“這麼關心他啊？愛屋及烏？”
岑綰無奈地看她：“彆鬨。”
“你身上這件外套哪來的？不要告訴我是一位陌生的好心男士給的。”
岑綰低頭看了眼，纖細的手指攥著衣擺：“他給的。”
“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江沅沒再打趣她，從門口拿了傘離開。
江沅喝了酒，是岑綰開的車。
粉色小菠蘿慢吞吞的從車位裡一步步挪出來，已經過去了十分鐘。
江沅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扯了扯安全帶：“我真該死啊，我為什麼要喝酒？如果上天能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我還是會選擇喝。”
岑綰專心致誌地操縱著方向盤，小心翼翼地從一眾豪車中悄悄溜走。
等上了馬路，她才側眸看她：“寧願慢點，碰了任何一輛車，咱倆下半年都得喝西北風。”
江沅：“你說得對。”
小菠蘿以每小時五十公裡的速度前進著，江沅看著一輛輛從窗外疾馳而過的車子，看了看神色冷清專注的岑綰，徹底躺平。
“綰啊，咱也沒必須這麼慢。”
岑綰有自己的節奏：“下雨了，山路會打滑，慢點安全。”
江沅：“……”
“行，誰讓方向盤在你手裡呢？你說了算。”
想起自己晚上從季遠辰嘴裡套到的那些消息，江沅往她那邊湊了湊，一臉八卦：“你們晚上乾嘛去了？還披著他的衣服回來。”
岑綰雙手握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在花園裡聊了幾句，下雨了他就把衣服給我了。”
江沅臉上寫著幾個大字：你看我信嗎？
“我看晚上這架勢，他這個前男友也不像是對你恨之入骨的樣子啊，反而有點念念不忘憤憤不平的感覺。”
“哪家老死不相往來的前任給工作給石頭還給外套啊？”
岑綰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點點收緊，腦海裡閃過重逢後的一幕幕。
說沈屹驍對她還有感情吧，他對她惡語相向，嘲諷挖苦不留情麵，把她的要的東西丟下懸崖，還把她扔在山上。
可說他恨自己吧，他最後還是把石頭給她了，又回來接自己，還會把外套給她，至今為止也沒做過什麼真的傷害她的事情。
有時候她也分不清沈屹驍究竟想做什麼，現在對她又是什麼態度。
本以為分手後再也不會有交集了，可卻一次又一次的遇見，糾纏在一起。
岑綰也很亂。
江沅看著她，她是知道岑綰當初為什麼分手的，雖然大學的時候她們沒有在一個城市，但她也從岑綰口中聽說過他們之間的一些事。
那段時間，她的好朋友就像是泡在蜜罐裡，仿佛變了一個人。
可還沒等到她見到人，就發生了後麵的一係列事情，兩人就分手了。
岑綰又開始變得清冷淡漠，把自己縮回了殼裡。
因為怕她傷心，所以在沈屹驍出現之前，江沅一直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江沅看著岑綰沉靜的側臉，問出了那個一直想問的問題：“綰綰，你還……喜歡他嗎？”
岑綰手指驟然握緊，目光依舊看著前方的路，可心裡卻掀起了一陣波瀾。
還喜歡他嗎？
岑綰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分手，從來不是因為不愛。
車輛慢慢彙入主路，雨後的夜晚馬路上車輛排起了長隊，後麵喇叭催促聲不停地響起，雨水順著車窗玻璃一道道流下。
等紅燈的時候，岑綰才轉頭看向江沅，神色透著幾分脆弱與自嘲。
“喜不喜歡，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