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悠住在紡織廠的員工樓,陽光最好的位置。
左右兩套都是空的。
之前住過兩戶人家,因為鬨鬼又搬了出來。
保安認識傅硯亭,傅硯亭給了他一盒煙,保安笑得合不攏嘴。
就差沒親自送兩人上去。
看到傅硯亭習慣性地掏出鑰匙去開門,宋思思目光呆滯了一瞬。
空氣都安靜了。
男人後知後覺想收回鑰匙,才發現已經晚了,手指就那麼僵在那裡。
“那個,有的時候……她讓我幫她修東西,做衛生什麼的……就,就給了我一把。”
宋思思挑了下眉,很淡地掃過男人手指。
“我就說怎麼一回家喊累,家務碰都不碰一下,原來,竟是上彆人家累了。”
“我……”
宋思思手一攤,言簡意賅,“鑰匙拿來。”
傅硯亭手指蜷動,對上女人冰冷無溫的瞳孔,像是黑夜裡的死海。
無波無瀾。
她唇瓣動了動,男人鑰匙擦過拇指指腹,在她開口之前,把鑰匙全部塞進了她手心。
女人皮膚軟軟的,溫熱的,他忍不住去握她手指。
隻是,女人手腕翻轉,掙脫得很乾脆。
等他恍過神,隻聽到鎖跳動的哢噠聲。
宋思思大步邁進房間,很寬敞,又很亂。
她拉開抽屜,一頓翻找,傅硯亭想說什麼,對上女人暼過來的眼睛。
他咽下話走到門口,主動看起了大門。
宋思思沒找到什麼東西,隻有一本塗畫潦草的筆記本,裡麵潦草零散地記著幾句話。
看上去是備忘錄一樣的東西。
但她很快看到有用的信息。
宋思思把其中幾頁撕下來,又帶走了她桌上瓶子裡的藥粉,換成普通的麵粉,就離開了白清悠家。
回去路上,男人沒開口,宋思思也沒說話。
一直到她家門口,男人才拉住她,小聲問:“有孩子的東西嗎?”
宋思思抬起手,很自然地搭在另一隻手的胳膊上。
男人視線掠過兩人之間的距離,咫尺之距,卻像是天塹鴻溝。
他們再也不是親密愛人。
小小的動作,隔絕了他的靠近,也隔絕了他心臟的空氣。
女人沒看他變暗的瞳仁,抬了抬下巴,“沒有,不過,我不會放過那個女人。”
“你想怎麼做?”
宋思思沒有隱瞞,直視著男人眼睛,回答得很坦蕩,“讓她生不如死,還有你。”
為了中毒的小圓子,為了失蹤的川川,也為了那個蒙在鼓裡,被甩得團團轉的自己。
男人看著緊閉的大門,第一次覺得女人陌生。
沒有了記憶的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眼神堅定又狠厲。
不讓人討厭,反倒莫名的順眼。
在警局做筆錄的白清悠哭得梨花帶雨,聽到那笨女人竟然跑到警察局要人。
她恨不能往她嘴裡塞藥,把她就地毒死!
但。
可笑的是,天道竟然偏袒這樣的壞女人。
說她不能殺害老弱病殘。
就因為宋思思沒了兒子,天道就把她自動歸為了弱。
宋思思哪弱了?
拿刀砍人,還扇人巴掌。
她臉到現在還疼呢。
不過,因為警察沒有證據,最後還是把她放了。
她回去失眠了一晚上,快氣死了。
既然天道不讓她殺人,那她就毀了宋思思。
這個年代的人思想很保守,如果她沒了清白,肯定恨不得撞牆去死。
一個離婚又被玷汙的女人,男主更不會看上她。
白清悠偷拍了宋思思的照片,在紡織廠裡晃悠,說她妹妹年紀大了,想找男人,沒條件,能吃飽飯就行。
許多單身的男同事,一看女人好看,都有了興趣。
白清悠經過篩選,找了一個油頭大耳的胖子,160的身高,體重160斤,還滿臉麻子。
這個吳大胖舔了她很久,對她百依百順,看男人有意思。
白清悠馬上以肥水不流外人田、報恩的名頭,讓他晚上過來她家,把妹妹介紹給他。
除此之外,她還挑了一個同樣對宋思思很有意思的男人江大勇。
此人皮膚黝黑,為人忠厚,就是生得醜。
二十多歲的年紀,四十歲的長相。
她同樣讓他晚上過來吃飯。
最後,白清悠親自給宋思思打去了電話。
女人手指繞著電話線,說說笑笑,像是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思思,之前有些誤會,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
“哎,我這人,你相處久就明白了,說話直,做事有點不經腦子,傅老師也熱心,就沒想那麼多。”
“你看引起這麼多誤會,晚上過來吃飯,我煮紅燒肉,給你賠罪。”
……
女人一句接著一句,覺得自己簡直是女主楷模。
談吐大氣,又有運籌帷幄的智慧。
這次,一定能狠狠把宋思思按在地上摩擦!
宋思思笑了,“我不去倒是顯得我小氣了。”
她答應了。
末了,白清悠又交代她不要告訴傅硯亭,不要讓臭男人影響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
掛斷電話,白清悠嘴角揚起明媚的笑。
“你看,我撒謊就和吃飯喝水一樣自然,把女配騙得團團轉。”
她用指尖擦去多塗的口紅,洋洋得意,“我這麼聰明的女人,就該當大女主。”
宋思思想著晚上是鴻門宴,便把女兒暫時放在了劉大媽家,在口袋放了瓶瓶罐罐就出門了。
白清悠很熱情地拉她進屋,給她裝了滿滿一碗湯,邊上坐著兩個男人。
用猥瑣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長得如出一轍的醜。
宋思思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這女人要乾嘛。
她沒點破,隻是淡笑著看向白清悠,“不是要道歉嗎?打算寫檢討,還是跪著說?”
“你當三也這麼多年了,我忍著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就賠我一萬塊吧。”
白清悠笑容僵硬,瞬間不想演了。
她催促對麵兩個男人把藥喝了,就眼疾手快去扯兜底的藥包。
往宋思思臉上一揚。
宋思思也馬上往她臉上揚了一包粉,早上從她桌上順來的。
同時,還屏了氣。
白清悠有功夫底子,吸了一點粉末。
但閃得很快,她馬上衝出門,狠狠扣上了鎖。
宋思思聲音從裡麵傳來,“呦,白清悠,你怎麼還做假賬呀,貪汙了這好多錢,廠長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