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轟鳴撕裂濃霧,卻撕不開下方城市死一般的寂靜。林楊透過舷窗向下俯瞰,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巨手攥緊。灰白色的濃霧如同凝固的粘稠液體,徹底吞噬了他熟悉的城市。昔日車水馬龍的主乾道,如今隻剩下幾輛撞毀的汽車殘骸,如同擱淺在灰白沙灘上的金屬巨獸屍骸。曾經燈火通明的寫字樓群,此刻隻剩下模糊扭曲的輪廓,被粗壯、虯結、散發著暗綠熒光的藤蔓纏繞勒緊,如同被巨蟒盤踞的骸骨。更遠處,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暗窟窿——又一個天坑——如同大地被剜去的眼球,冰冷地鑲嵌在城市的邊緣,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吸力。
“無法降落!重複,所有公共起降點均被不明植物覆蓋或存在能量乾擾!嘗試迫降城南廢棄貨運場!所有單位,最高警戒!”機長的聲音在通訊頻道裡嘶吼,帶著一種強弩之末的疲憊和緊張。
機艙內,壓抑的啜泣聲再也無法遏製,從某個角落低低響起。那個半邊臉灼傷的隊長,死死盯著自己戰術平板屏幕上不斷刷新的、來自全球各地的災難畫麵和最後斷開的信號源,手指捏得咯咯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屏幕上最後定格的,是那株撕裂蒼穹、枝頭掛滿詭異星辰的巨樹特寫。絕望,如同機艙外冰冷的霧氣,無孔不入地滲透進每個人的骨髓。
林楊沉默地收回目光,閉上眼睛。意識沉入左手食指那枚溫潤的戒指。
十畝空間,寂靜如亙古宇宙。他的“視線”掠過那些散發著各色微光的奇異礦石,掠過那些裝在透明晶體中蠕動或凝固的植物,最終落在那幾枚隨意堆放的“果子”上。赤紅灼熱、冰晶剔透、漆黑蘊星…還有那枚乾癟醜陋的青灰色果實。它們的形態,與此刻懸掛在蒼穹巨樹枝頭、引發全球恐慌的“星辰”,何其相似!隻是空間裡的這些,氣息更加內斂,甚至…帶著一種被遺棄的殘次感。外麵那些人,那些即將陷入瘋狂爭奪的權貴和螻蟻,他們拚死渴求的,不過是他這裡隨意丟棄的爛蘋果。一股冰冷的、近乎荒誕的優越感,混雜著對未知洪流的警惕,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抓穩!”機長的咆哮將林楊拉回現實。
直升機猛地傾斜,如同折翼的巨鳥,在一片彌漫著鐵鏽和機油味的巨大廢棄場地上空劇烈盤旋,尋找著最後的落腳點。下方,扭曲的廢棄集裝箱堆疊如山,粗壯的、帶著金屬質感的暗綠色藤蔓如同巨蟒纏繞其間,在探照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旋翼卷起的狂風,將地麵的塵埃和破碎的工業垃圾攪起,如同末日的灰雪。
繩索再次垂下。這一次,沒有任何交流,沒有多餘的警告。兩個救援隊員幾乎是粗暴地將索扣卡在林楊的救援背帶上,動作帶著一種急於擺脫的倉促和恐懼。
“下去!快!”那個半邊臉灼傷的隊長厲聲喝道,眼神銳利如鷹,依舊死死盯著林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裡麵潛藏的東西。
林楊沒有反抗,順從地被繩索快速放下。雙腳接觸到冰冷、布滿油汙和金屬碎屑的地麵時,一股混雜著工業廢氣和植物腐敗腥氣的味道撲麵而來。頭頂,直升機沒有絲毫停留,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迅速拉起,如同逃離地獄的渡鴉,倉皇地消失在翻滾的濃霧深處。將他獨自留在這片鋼鐵與植物糾纏的廢墟之中。
被拋棄了。
林楊站在原地,濃霧如同濕冷的裹屍布纏繞著他。四周死寂一片,隻有遠處霧海中偶爾傳來一兩聲淒厲悠長、無法辨識來源的獸吼,以及某種巨大物體在濃霧深處拖行的、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城市的脈搏,徹底停止了。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帶著濃重鐵鏽味的空氣。胸腔內,那股源自天坑深處、被反複衝刷捶打出的萬鈞之力,如同蘇醒的熔岩,在四肢百骸間緩緩奔流。五感被強化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他能清晰地“聽”到數十米外,一隻變異老鼠在金屬管道內快速穿行的悉索聲;能“嗅”到百米開外,一灘凝固血泊散發出的、混合著某種植物甜香的濃烈腥氣;甚至能隱隱“感覺”到腳下深處,大地深處傳來的、某種沉重而緩慢的脈動——那是新的天坑正在孕育?還是那株天道巨樹紮根星球的根係?
力量在湧動,帶來一種踏碎大地的衝動。但林楊強行壓製著它。他脫下早已破損不堪的跳傘服外套,露出裡麵相對完好的深色t恤,又將褲腳挽起,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狼狽但還算正常的幸存者。戒指的冰涼觸感是唯一的鎮定劑。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界的情況,更需要找到韓冪。
憑借著對城市地形的熟悉和強化後的方向感,林楊開始在濃霧籠罩的廢墟中穿行。每一步落下,都感覺腳下的水泥地麵不堪重負地。他必須刻意控製力量,如同踩在蛋殼上行走。
城市徹底變成了鬼蜮。街道兩旁,曾經光鮮的櫥窗大多碎裂,黑洞洞的,像骷髏的眼窩。玻璃碎片和雜物鋪滿了路麵。一些地方殘留著大片早已乾涸發黑的血跡,以及散落的、被啃噬過的骸骨,有的還粘連著破碎的衣物碎片。空氣中彌漫著死亡和腐爛的甜腥。
突然,前方濃霧中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和打鬥聲,伴隨著女人尖銳的哭喊和男人粗暴的嗬斥!
“媽的!鬆手!這袋米是老子的!”
“求求你們!給我一點!一點點就行!孩子餓了一天了…”
“滾開!再廢話連你一起搶!”
“啊——!”
林楊眼神一凝,身形如同融入濃霧的幽靈,瞬間加速,悄無聲息地靠近聲音來源。
一處臨街便利店的門臉被砸得稀爛。幾個穿著邋遢、眼神凶狠、手持鋼管和撬棍的男人,正粗暴地從一個瘦弱的中年婦女懷裡搶奪一袋開封的大米。女人死死抱著米袋,哭喊著哀求,臉上滿是淚痕和淤青。旁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蜷縮在牆角,嚇得瑟瑟發抖,連哭都不敢大聲。
一個臉上帶著刀疤、似乎是頭目的壯漢,不耐煩地一腳踹在女人小腹上:“給臉不要臉!”
女人慘叫一聲,痛苦地蜷縮在地,米袋脫手。
刀疤臉獰笑著彎腰去撿。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米袋的瞬間,一隻骨節分明、沾著些許泥汙的手,如同鐵鉗般,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刀疤臉悚然一驚,猛地抬頭。
濃霧中,林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現。他穿著深色t恤,短發上沾著霧氣凝結的水珠,看起來隻是個身形頎長、略顯狼狽的普通青年。但他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卻沉靜得如同深潭寒冰,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種令人心底發毛的漠然。
“誰?!”刀疤臉又驚又怒,手腕處傳來一股難以抗拒的巨力,骨頭仿佛要被捏碎!他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紋絲不動!他身後的幾個混混也反應過來,麵露凶光,揮舞著鋼管撬棍圍了上來。
“小子,找死?!”
“放開疤哥!”
林楊沒有理會那些叫囂。他看著地上痛苦的女人和牆角瑟瑟發抖的女孩,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不想惹麻煩,尤其是在這種時候。但…
他扣著刀疤臉手腕的手指,微微加了一分力。
“哢嚓!”
一聲輕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聲清晰響起!
“嗷——!!!”刀疤臉臉上的獰笑瞬間被劇痛扭曲,發出殺豬般的慘嚎,整張臉瞬間慘白如紙,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感覺自己的腕骨像是被液壓鉗夾碎了!
圍上來的混混們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臉上的凶悍瞬間凍結,化為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們甚至沒看清林楊是怎麼動作的!這…這他媽還是人嗎?!
“滾。”林楊的聲音不高,甚至沒什麼起伏,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配合著刀疤臉那撕心裂肺的慘叫,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他隨手一甩。
刀疤臉那壯碩的身軀,竟像個破麻袋般被淩空甩飛出去,狠狠撞在幾米外一個扭曲的金屬廣告牌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然後軟軟滑落在地,隻剩下痛苦的。
剩下的混混們魂飛魄散,哪裡還敢有半點凶焰?連滾帶爬地拖起昏迷的刀疤臉,如同喪家之犬般消失在濃霧深處,連地上的米袋都不敢再看一眼。
林楊彎腰,撿起那袋沾了灰塵的米,輕輕放在蜷縮在地、滿臉淚痕和驚恐的女人麵前,又指了指牆角的小女孩。他沒有說話,轉身便走,身影迅速融入濃霧。
“謝…謝謝…”女人顫抖著、帶著無儘後怕的聲音,細若蚊呐地從身後傳來。
林楊腳步未停。這點微不足道的插曲,甚至沒能在他心頭掀起多少漣漪。力量帶來的,是漠視。他隻想儘快離開這混亂的街區。
然而,當他終於靠近自己居住的那片中檔小區時,心卻猛地沉了下去。
小區大門洞開,金屬柵欄扭曲變形,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撕扯開。濃霧中,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倒在入口附近,血跡早已發黑凝固。刺鼻的腥臭混合著濃霧的濕冷,令人作嘔。小區的綠化帶徹底被野蠻生長的、帶著金屬刺的藤蔓占據。幾棟居民樓的外牆爬滿了同樣的藤蔓,窗戶大多碎裂。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纏上林楊的心臟。韓冪!
他不再掩飾,體內奔湧的力量轟然爆發!整個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無視了崎嶇的地麵和倒塌的障礙物,以遠超人類極限的速度衝向自己居住的單元樓!
樓道內一片狼藉,應急燈忽明忽滅,閃爍著慘綠的光。牆壁上布滿了深深的爪痕和噴灑狀的血跡。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凝成實質。
林楊的心跳如同擂鼓,一步數階地衝上自己所在的樓層。防盜門扭曲變形,門鎖位置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砸開一個窟窿!
“韓冪!”林楊低吼一聲,猛地撞開破損的房門!
“砰!”
客廳裡一片狼藉,家具翻倒碎裂。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體。林楊緊繃的神經稍鬆半分,但隨即又猛地提起!人呢?
他如同旋風般衝進臥室、廚房、衛生間…空無一人!
就在這時,臥室床頭櫃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巴掌大的、印著卡通兔子圖案的粉色保溫杯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韓冪平時上班用的水杯!它怎麼會在這裡?而且…杯蓋是擰開的!
林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拿起水杯。杯子裡還有小半杯殘留的液體,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卻讓林楊體內力量本能躁動起來的奇異氣息!這氣息…與他戒指空間裡那些“爛蘋果”散發的氣息,同源!隻是更加稀薄駁雜。
他猛地擰開杯蓋,湊近殘留的液體仔細嗅聞。沒錯!雖然被水稀釋了無數倍,但那獨特的氣息,正是天道果!那枚他隨手丟在戒指空間角落、最不起眼的青灰色乾癟果子的氣息!
韓冪…誤食了?!
林楊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衝頭頂!他猛地轉頭,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淩亂的臥室。床頭櫃上,散落著幾粒細小的、青灰色的、如同乾癟芝麻粒般的碎屑!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粒碎屑。觸感堅硬,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氣息雖弱,卻無比清晰地指向空間裡那枚青灰色的“爛蘋果”。
是它!韓冪誤食的,正是他戒指空間裡那枚最不起眼、被他視為垃圾的乾癟青果!
她怎麼得到的?!林楊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是在他之前清理戒指空間時,不小心掉出來的?還是這果子本身有什麼詭異,能自己跑出來?
巨大的疑問和更深的恐懼攫住了他。誤食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後果是什麼?陳梓的九顆頭顱?墨森的金鱗巨怪?還是宋佳佳的聖潔羽翼?或者…更糟?
“韓冪!”林楊衝出臥室,對著死寂、充滿血腥味的房間嘶聲低吼,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回應他的,隻有窗外濃霧深處傳來的、更加清晰的、非人的嘶吼和某種巨大物體移動的轟鳴。
他衝出單元樓,站在濃霧彌漫、如同廢墟的小區中。強化後的感知如同無形的雷達向四麵八方擴散。城市的哀嚎,野獸的咆哮,幸存者的哭泣,以及…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生命氣息!
東南方向!
林楊沒有絲毫猶豫,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出!每一步踏下,堅硬的水泥地麵都留下一個淺淺的龜裂腳印。濃霧在他身邊被高速帶起的勁風強行排開,形成一條短暫的通道。
他循著那絲微弱的氣息,在廢墟和藤蔓間疾馳。穿過兩條死寂的街道,翻過倒塌的圍牆,最終停在了一個小型社區公園的邊緣。
公園的兒童滑梯扭曲變形,秋千架倒塌在地。而在公園中央,那株原本隻有碗口粗的普通老槐樹,此刻卻變得無比詭異!樹乾膨脹了數倍,樹皮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金屬色澤,上麵布滿了細密的、如同電路板般的暗綠色紋路,紋路中流淌著極其微弱的熒光。無數帶著金屬尖刺的藤蔓如同巨蟒,纏繞著變異的樹乾,向四周蔓延。
就在那變異槐樹虯結的根部陰影裡,蜷縮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韓冪!
她背對著林楊,身體微微顫抖著,蜷縮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她身上那件米色的職業套裙沾滿了泥汙和劃痕,顯得格外狼狽。平日裡精心打理的秀發此刻淩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邊臉。
“韓冪!”林楊衝到近前,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他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扶起她。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韓冪肩膀的刹那——
韓冪的身體猛地一顫!她像是受驚的兔子,驟然轉過頭!
林楊伸出的手,瞬間僵在半空。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嘴唇因為脫水而乾裂起皮。但最讓林楊心臟驟停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原本清澈靈動的眼眸,此刻卻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眼瞳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異常純粹的金芒,如同風中殘燭,在血絲的包裹下瘋狂地閃爍、明滅!那金芒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的審視感,瞬間鎖定了林楊!仿佛某種沉睡的、不屬於她的意識,正透過這雙眼睛,冷冷地窺視著這個世界!
一股難以形容的、源自生命層次的微弱威壓,如同冰冷的電流,從韓冪身上擴散開來!雖然極其稀薄,卻讓林楊體內那萬鈞之力本能地生出一絲戒備的躁動!
“林…楊?”韓冪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發出乾澀嘶啞的聲音,帶著濃重的迷茫和無法承受的痛苦。她眼中的血絲和金芒劇烈地交織閃爍,仿佛有兩個意識在她體內瘋狂撕扯。“我…我好熱…身體裡…有東西…在燒…好痛…”她的聲音斷斷續續,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瞬間又被皮膚上散發出的異常高溫蒸發掉。
她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皮膚下,隱隱有極其黯淡的青灰色光暈在流轉,如同細小的、不安分的活物,每一次流轉,都讓她痛苦地蜷縮得更緊。
誤食的“爛蘋果”,開始發作了!
林楊看著韓冪痛苦扭曲的臉龐和眼中那點瘋狂閃爍的金芒,一股冰冷的、混雜著自責和滔天怒意的火焰,猛地在他胸腔裡炸開!他猛地伸出手,不再猶豫,一把將渾身滾燙、顫抖不止的韓冪緊緊抱入懷中!
“彆怕,我在!”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試圖壓下她體內那狂暴的未知力量。
就在他抱住韓冪的瞬間——
嗡!
林楊左手食指上,那枚古樸的戒指,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燙!仿佛被投入了熔爐!戒身上首尾相銜的奇異生物紋路,瞬間亮起一道深邃幽暗的烏光!一股遠比韓冪身上氣息更加古老、更加霸道、更加凶戾的意誌,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被驚醒,順著林楊的指尖,轟然撞入他的腦海!
這股意誌冰冷、狂傲、帶著斬滅一切的鋒銳,瞬間與韓冪體內那微弱卻頑固的金芒和青灰光暈,形成了某種無形的、激烈的對抗!
林楊悶哼一聲,大腦如同被重錘擊中,眼前一陣發黑。他死死咬住牙關,雙臂如同鐵箍般將懷中滾燙顫抖的身軀鎖得更緊。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他猛地抬頭,目光穿透濃霧,仿佛要刺破那遮蔽蒼穹的灰白幕布,刺向那裂開的血紅天空,刺向那株懸掛著無數“星辰”的接天巨樹!
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從林楊身上爆發出來!腳下的碎石和泥土,無聲地化為齏粉!
戒指的灼燙烙印在指尖,懷中是承受著未知異變的愛人,頭頂是操控著一切的詭異巨樹。
這該死的世界!
林楊抱著韓冪,緩緩站起身。他低頭,看著懷中女孩蒼白臉上痛苦掙紮的表情和眼中明滅不定的金芒,聲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冰:
“不管是誰…敢動她…”
“我必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