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櫻已經想好了對策。
現在是不能硬剛的,因為她的戶口還在謝學文手中。
謝學文願意給原主買衣服鞋子,但把錢和票捏得很緊,就是怕原主壞事。
在加上原主的工資全用來買衣服,還有一部分用來孝敬渣爹和老三,她手裡才有不到五十塊錢。
所以,原主也隻是看著表麵風光。
彆看原主慘的不行,但她這身份,完全可攻退可守!
時家人都死了,親子鑒定隻能證明她和渣爹有血緣,怎麼證明她是時家的孩子。
再不濟,時櫻來個魚死網破,直接登報斷絕關係,舉報謝學文。
操作空間太大了,時櫻眼睛亮了亮,準備之後大鬨一場。
至於現在,先示弱——
時櫻眼眶微紅,看向謝學文:“爸,我看我就不是你的孩子,時蓁蓁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吧!”
謝學文一驚,四下看了看,緊接著皺起眉:
“亂說什麼呢!”
時櫻風一陣似的往外跑,邊跑邊哭:“你不是我爸,你是人販子!我要下鄉,我要回家!”
她聲音又大又亮,謝學文生怕彆人聽見,眼疾手快的逮住她。
謝學文:“櫻櫻,我真是你親爸,當時是做過親子鑒定的,你忘了嗎?”
時櫻被他拽住,眼底盛滿失望,聲聲質問:
“我不明白,既然你是我親爸,為什麼對時蓁蓁那麼好,對我這麼壞?”
“換孩子這件事,我和時蓁蓁都是無辜的,所以我從來不恨她,我認為,我回來反而是搶占了她的位置。”
“你又說梅花牌的手表很貴,所以我想拿新表換她的舊表,讓她開心。”
“你們都不同意!覺得我是獅子大開口,我虛榮,非要帶百達翡麗的表。”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什麼梅花牌,什麼百達翡麗,分明是她的表更貴,你們怕她吃虧,又覺得我不配!”
這話直接把謝學文的裡子麵子撕了一地。
時櫻說的……都是事實。
他們五天後就要去香江了,所以也懶得應付時櫻,隻希望她彆鬨事兒。
沒想到,小心思全被時櫻看穿了。
小青梅林梅在旁邊溫柔的說:
“櫻櫻啊,你誤會了,你爸不是這個意思。時蓁蓁那塊表是她的十八歲成人禮,有特殊意義的,所以她不願意換情有可原,你理解一下好嗎?”
時櫻心中冷笑,開始下套:“阿姨,你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
這是林梅的痛點。
本來時櫻那份工作該是她的,不過馬上要去香江了,要工作也帶不走。
之後得想辦法讓時櫻把工作賣了,不能讓她占一點便宜。
林梅勉強笑笑:
“櫻櫻,我……沒有工作,沒有工資。”
時櫻轉頭看向謝學文:“爸呢?”
謝學文是工廠的科長,屬於中層管理崗,工資不低。
“一個月六十二,還有糧票和補貼。以後缺錢花了不要耍小性子,我怎麼可能虧待了你。”
謝學文放軟了聲音,掏出幾張大團結,塞給時櫻。
時櫻不接,隻是執拗的盯著謝學文:
“爸,那你告訴我,時蓁蓁那塊表多少錢?不要騙我,我會去問人的。”
謝學文表情難看到了極點:“櫻櫻!你覺得我會騙你?”
時櫻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你養了時蓁蓁這麼多年,肯定更偏心她。”
看著那張臉,謝學文居然有點心軟。
他咳了兩聲說:“五百!也不貴。”
時櫻止了眼淚,向謝學文伸出手:
“爸,人活在世上就爭一口氣,我不要被時蓁蓁比下去。”
“我今年也才滿十八,我彆的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一塊百達翡麗!”
“我才是你親女兒,你不能偏心時蓁蓁,那表是外國貨吧,你給我外彙兌換券,我也要買一個一模一樣的!”
謝學文臉都扭曲了一瞬間。
那點錢想買百達翡麗?做夢呢!
他還要裝好父親,不能暴露,這丫頭在鄉下長大,五百對她來說都不是個小數目了。
這些天,真把她的胃口養的太大了!
謝學文沉默,時櫻不可置信:“你又在騙我?所以不是五百嗎?好,你不說我就去友誼商店親自去問!”
說著,她一扭頭就往外跑。
謝學文和林梅頭疼不已,拚了老命才把時櫻攔下來。
“櫻櫻!彆衝動,彆衝動。”
謝學文皺起眉,試圖威脅她:
“你鬨夠了沒,成什麼樣子,再鬨就把你送回鄉下,鄉下的日子有多苦你是知道的。”
時櫻失望的看著他:
“好,那你就把我送回去吧,這個家我也待不下去了。”
謝學文難以置信,時櫻以前最怕的就是下鄉,現在她居然同意了?
難道真是他做的過分了?
最後還是林梅開口,主動解釋:
“櫻櫻,阿姨跟你說實話吧,之前家裡有錢,那塊表是花三千塊錢給蓁蓁買的,但現在形勢不好,時家的錢被你爸爸捐了,真沒有那麼多,買不起那麼貴的表了。”
“你爸也不是故意騙你,他也想給你買貴的禮物,就是沒有條件。”
說了這麼多,時櫻就等她這句話。
她長相偏清冷那一掛,但眼弧長,但眼窩深邃,要帶點濃顏的感覺。唇薄,中庭適中,標準的瓜子臉,垂眼時破碎可憐,抬眸時清冷倔強。
剛剛那一瞬間,謝學文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前妻,她也是那樣漂亮,隻可惜,太過驕傲。
謝學文喜歡的是柔順謙卑,以夫為天的女人,捧著時流吟,實在太累。
正在回憶往昔時,他聽到了時櫻猛的拔高的聲音:
“三千?一條布拉吉裙子才二十塊,鳳凰牌自行車一百六十八,她一塊手表三千元?”
謝學文眼中迅速劃過鄙夷。
到底是沒有見識,以為三千塊錢頂天了。
時櫻說出了最終目的:
“時蓁蓁在時家呆了十八年,我不計較養她的錢了,但她從時家拿的東西必須得還回來!”
“我現在就要去她單位鬨,想不丟工作就還錢!”
這小賤人!
鬨到單位去,蓁蓁還怎麼做人啊。
林梅手指掐進掌心,強顏歡笑:
“櫻櫻,給出去的東西給了就給了,蓁蓁也是可憐孩子,算了吧。”
時櫻偏過頭去看她,眯眼:“林姨,你沒有收入,給出去的東西有花你一分錢嗎?你……在這裡提意見,似乎不合適吧?”
言簡意賅就是——你沒出一分錢,少逼逼。
謝學文抬起手,氣得想一巴掌扇過去。
時櫻就梗著脖子看他,眼睛亮得出奇,好像期待著他動手一樣。
謝學文莫名其妙的頭皮發麻,把手收了回來。
這死丫頭真是邪門了,算了,忍一忍,先把人哄住。
他說:“你林姨與我夫妻一體,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要尊重她。”
時櫻失落,謝學文居然沒打她?
她都準備頂著巴掌印兒到處宣揚謝學文是人販子來著。
時櫻再次嘗試激怒他,掰著手指數:“爸,你一個月那點工資,不吃不喝四五年才能買時蓁蓁那塊表。”
“你又是贅婿,我知道,當贅婿都很窮的,你結婚前不可能有錢。所以,買表的錢是隻能是時家的。”
“說句難聽話,這個家裡隻有我姓時,你們都是外人,現在都靠我養著。”
“時家的錢都是我的錢,四舍五入是時蓁蓁花了我的錢,我要回我的東西,有什麼問題嗎?”
這些話徹底擊碎了謝學文的自尊心,提醒著他的贅婿身份。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額角蹦出青筋:“賤人,你——”
時櫻在那麵無表情:“你罵我?果然還是偏心時蓁蓁,你們都護著她,我就是個外人。”
“我要去報公安,我懷疑你根本不是我親爸。周杏她爸是公安局局長,他一定會幫我查明真相。”
謝學文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嘴裡,手抖成雞爪,邪門,真是邪門了!
這個隻知道穿衣打扮玩男人的女兒居然長腦子了。
謝學文忍了又忍,擠出一個笑:“櫻櫻,聽你的,咱們去把東西要回來。”
緊接著,他話鋒一轉,眼裡劃過狠辣:“但是,櫻櫻啊,這事兒得講究個方法。你直接去找蓁蓁要,她一個小姑娘麵子往哪兒擱?咱們得委婉點。”
時櫻驚喜:“爸,你果然是我親爸!”
“讓我委婉點可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