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會傷鬼,不會傷人。
林景濯被死死釘在了身後還沒完工的兒童木床上。
“為什麼?為什麼?”他大喊著,一滴淚從他的臉頰劃過,他摸了摸,想不明白。
“我死後,你們那麼傷心難過,我回來後,你們又要殺了我?現在我要死了,你又出來救我?”
林叔在掙脫間直接斷了氣,身體哐當倒在了桌子上,季辭想要為其超度,卻沒有看見鬼魂,緊蹙眉頭。
黃嬸失魂落魄,她對著屋內喚了好幾句夫君,聽不到回應,也死了心。
她回身抱住了林景濯,緊緊摟在懷中。
“濯兒,你年紀小,很多事情還不明白,我跟你爹是愛你的。”黃嬸哭著說道。
“愛我?所以要殺了我?”
“不是,不是的濯兒,你不能再錯下去了,你用石頭換銀子,導致很多人病死餓死,你還要去殺人,這是不對的孩子。”
林景濯冷漠看著自家娘親,搖頭說道:“娘親,是他先欺負到我們頭上的,若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殺了那些惡鄰,咱們正在吃飯,他們為什麼要打擾!”
黃嬸子張著嘴崩潰大哭。
“他們隻是來借東西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濯兒,我和你爹千辛萬苦為你續了命,可卻沒教導好你,是我們做父母的錯,當年,家裡窮。”
黃嬸扇了自己一巴掌,又用儘力氣接連扇了好幾下。
“怪娘沒本事,要是當年能多賺點錢,一定給你養得白白胖胖,如今也能和你小葵姐姐一樣大了,可是濯兒,爹娘是真的愛你。”
“愛我?怎麼愛的?我每天偷偷摸摸用石頭換銀子給你們,你們開了店,換了大房子,結果呢,你們就馬上要了新的孩子?還好有我在,不至於他們毀了我們一家的幸福生活。”
黃嬸愣住,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最終責怪的話,終究也沒說出口,而是看向了季辭。
“家裡還有一些錢,都分給受害人,你能不能大發慈悲,放了我濯兒,子不教父之過,母亦有過,我們二人願承擔後果。”
季辭搖了搖頭,公事公辦道:“不能,害過人的鬼不能留在這世間,更何況,他半人半鬼,遲早是個禍害。”
他一直在觀察了林景濯,最近發生的怪事不少。
黃嬸早就是瀕死之際,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力挽回,她隻是虛弱嗯了一聲,在林景濯臉上親了一下。
“好孩子,娘的好孩子,下輩子還來娘這,咱們一家三口,再重新好好過日子。”
林景濯狠狠擦了一下被親過的臉頰,他死的時候才兩歲,他小小的腦袋隻認死理,捂著腹部的傷口,吼道:“不!”
“我濯兒,真可愛。”她在遺憾中,笑著斷了氣,依舊沒有鬼魂破體而出。
季辭解下腰間三角形的瓷瓶,此為煉化瓶,可消邪念,煉惡鬼,他走了過去。
“小鬼,說清楚你為何半人半鬼不懼陽光,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她知道。”林景濯指著還沒緩過藥勁的薑向葵後,便主動鑽了進去。
裡麵的熔漿很快將其埋沒,他還在思考父母之愛,親情為何。
季辭向薑向葵大步走來,壓迫感十足,輕鬆扛起來就翻出了院落,毫無憐惜之意,扔在了牆邊,目光隻是隨意瞟了眼她的錢袋子,說道:“交代。”
“這是你弟弟給我的飯錢,我沒都拿,就拿了一點點而已,你要是吃飯不想花錢,再拿回去就是了。”
薑向葵一邊說,一邊扶著牆站了起來,兩條腿還打顫。
“不是這件事,那以石修煉的小鬼,說你知道他半人半鬼的真相。”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來這就是想問清楚他怎麼複活的,誰知道差點死這了。”
薑向葵緊握雙拳,想到季辭救了她兩次,隨即道謝:“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
“你再好好想想,之前吞靈鬼受命來此取人活魂,今日這夫妻二人死後,魂魄更是直接消失,實在詭異。”
薑向葵搖頭晃得像是撥浪鼓,咬著嘴唇低著頭。
“罷了,一個小鬼的話我怎可相信,我走了,你以後不許和季桉見麵。”
“是他主動纏著我,好不好?”
季辭冷冷看著薑向葵,她立馬開口,道:“沒問題,不見,再也不見。”
待人走遠,看不到身影後,她急忙打開藏在手心中的紙條,這是她癱倒的時候,在地上發現的,上麵還有星點的血跡。
【明理村長,我兒性情大變,盼來。】
這是一封沒送出去的求救信。
薑向葵一瘸一拐地走出巷子,就這麼寸,居然撞見了楊紅荷和薑賀銘。
兩人正被眾人擁簇著,來退錢的人也不退了,在幫著抬擔架。
“哎呦,這不是我那好妹妹麼,怎麼,害了我心虛啊,你那點本事都是從我這偷學的,真是翅膀硬了,趕緊把陸縣令獎勵給你的賞銀,還回來!”
他的屁股被打得鮮血淋漓,上了藥有鎮痛的效果,此時精神氣倒是十足。
楊紅荷囂張伸出手。
“還錢,你一個小女娃家,怎麼敢拿那麼多的銀子!”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薑向葵身上,無人替她辯解一分,就在剛才,薑賀銘隻是晃了晃錢袋子,那裡麵的石頭就全部變回了銀子。
“你們應該知道,當初他差點害得先縣令之子活埋,現在這般,你們還相信他?”
“薑大通靈師已經說了,是你搞的障眼法,讓他沒防備,這才迷失了方向,為的就是那豐厚的報酬!”
“你一個女娃娃家,怎麼可能會通靈之術,快把你騙來的銀子,還給你家哥哥和阿娘。”
薑向葵一直扶著牆麵,此時身體,已經恢複了八成的力氣。
“我娘在家等我呢,這位楊紅荷可不是我娘,沒進薑家的大門,那就是一個外室,上不得台麵,這所謂的哥哥麼,自然也是上不得台麵的騙子,你們更是一群蠢貨。”
“如果薑賀銘是被我蒙騙,那為何當晚不揭露我,偏偏被縣令大人罰了錢,打了板子,進了牢獄才說?”
眾人語塞。
薑賀銘還要指著這個賺錢生活,也習慣了被人尊重擁護的感覺。
“我那是為了蒙騙石頭鬼,作為通靈師,我付出這些為了大家安寧,都是應該的!我剛才可是當街處理了石頭鬼,大家的變成石頭的銀子,都回來了!”
薑向葵翻了個白眼,脫下鞋子,磕了磕,裡麵的硌腳的小石子,落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