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著腐葉拍在鏽跡斑斑的鐵門上,“第四女生宿舍樓” 幾個剝落的紅字在風中搖晃。林夏攥著蘇晴留下的錄音筆,指節泛白。身旁的陳婷不耐煩地踢飛腳邊的易拉罐,金屬撞擊聲在空蕩的巷子裡格外刺耳。 “早知道就不來了。” 陳婷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不就是棟破樓,能有什麼 ——” 話未說完,韋藍欣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裡。所有人的目光順著她顫抖的手指望去,二樓某扇窗戶後,閃過一抹紅色衣角。 “那是蘇晴的連衣裙。” 林夏喃喃道。三年前,正是穿著這條紅裙的蘇晴,從這棟樓的天台縱身躍下。任東林舉起攝像機,鏡頭對準窗戶,呼吸聲粗重得像拉風箱:“你們看,窗簾在動!” 張曉虎嗤笑一聲,用力踹開虛掩的鐵門:“裝神弄鬼,我倒要看看 ——” 腐臭味裹挾著灰塵撲麵而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李婉兒突然尖叫起來,陳崇玲臉色煞白地指著地麵 —— 潮濕的水泥地上,赫然印著一排鮮紅的腳印,從門口蜿蜒向黑暗深處。 “是新踩的。” 孫運清蹲下身子,指尖擦過腳印邊緣,“雨水還沒完全衝刷掉。” 他抬頭時,鏡片後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冷光,“有人比我們先到。” 隊伍小心翼翼地往裡走,手電筒的光束在蛛網密布的牆壁上遊移。林夏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蘇晴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彆相信任何人。” 她猛地停下腳步,卻撞進陳婷探究的目光。 “怎麼了?” 陳婷問。林夏搖搖頭,餘光瞥見陳崇玲正盯著牆角的塗鴉。褪色的粉筆字寫著:“它們在牆裡。” 而李婉兒已經打開手機直播,對著鏡頭強顏歡笑:“家人們,我們已經進來了,有沒有想看 ——” 她的聲音突然變成尖銳的慘叫。 眾人轉頭,隻見李婉兒的手機屏幕上,直播畫麵裡多了個模糊的人影,正站在她身後。可現實中,她身後空無一人。任東林的攝像機突然自動開啟,鏡頭裡,七個模糊的身影正圍著他們,像是在觀看一場戲。 “這不可能!” 張曉虎奪過攝像機,“一定是設備故障!”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回蕩,卻引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湧來。陳婷握緊防狼噴霧,聲音發顫:“我怎麼覺得,我們像被關進了牢籠?” 行至二樓拐角,林夏的腳步突然頓住。牆上的消防栓鏡麵裡,映出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七個穿著民國校服的少女。為首的少女轉過頭,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 —— 那是蘇晴的臉。“小心!” 林夏話音未落,消防栓的玻璃突然炸裂,碎片擦著韋藍欣的臉頰飛過。 “夠了!” 陳崇玲突然爆發,“我要出去!” 她轉身就跑,卻在樓梯口撞上一堵透明的牆。眾人衝上前,發現整個樓梯間被某種無形的屏障封鎖,手電筒的光束照過去,映出密密麻麻的手印,像是有人在牆的另一側瘋狂掙紮。 “冷靜!” 孫運清推了推眼鏡,“既然進來了,就先找線索。蘇晴留下的錄音筆,說不定藏著出口的秘密。” 林夏顫抖著按下播放鍵,沙沙的電流聲中,傳來蘇晴沙啞的哭泣:“他們騙了我,這不是探險,是” 錄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抓撓金屬的刺耳聲響。 就在這時,李婉兒的直播畫麵突然彈出一條彈幕:“快往三樓去,那裡有真相。” 發送者的 id 是 “鏡中少女”。張曉虎冷哼一聲:“不會又是陷阱吧?” 但任東林已經舉著攝像機往樓上走:“不管是不是,總比困在這裡強。” 三樓的走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每扇宿舍門前都擺著一支點燃的白蠟燭。林夏數到第七間時,心跳幾乎停止 —— 門上貼著褪色的 “306” 門牌,門縫裡滲出暗紅的液體,像極了乾涸的血跡。 “這就是蘇晴出事的房間。” 林夏輕聲說。她伸手推門,門卻紋絲不動。陳婷突然蹲下身,從門縫裡抽出一張紙條,上麵用鮮紅的字跡寫著:“第七個祭品,準備好了嗎?”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整棟樓突然劇烈搖晃。李婉兒的直播畫麵再次閃爍,這次出現的是陳默的臉 —— 林夏的主治醫師。他嘴角上揚,露出森然的笑容:“歡迎來到真相的入口。” 畫麵隨即黑屏,李婉兒的手機冒出青煙,徹底報廢。 “陳默 他怎麼會” 林夏的聲音被淹沒在尖叫聲中。306 宿舍的門緩緩打開,漆黑的房間裡,七麵鏡子組成北鬥七星的形狀,每麵鏡子裡都映出一個隊員的身影,卻扭曲得不成人形。 “這是鏡淵穀的鏡像陣法。” 孫運清臉色蒼白,“當年鏡淵七子就是用這個陣法,封印了鏡中的邪祟。但需要活人獻祭” 他的話被張曉虎的怒吼打斷:“獻祭?你是說,我們都是祭品?” 任東林突然舉起攝像機,鏡頭對準陳婷:“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從提議來這裡開始,你就沒安好心!” 陳婷的臉色驟變,後退一步撞上鏡子。鏡麵泛起漣漪,伸出無數蒼白的手,將她拖入鏡中。她的慘叫聲在樓道裡回蕩,卻很快歸於寂靜。 “陳婷!” 林夏想要衝過去,卻被韋藍欣拉住。韋藍欣的眼神充滿恐懼:“彆去,那鏡子不對勁。我剛才在二樓的鏡麵裡,看到了 看到了你被綁在手術台上的畫麵。” 林夏渾身發冷,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住院期間,她確實做過這樣的噩夢 —— 自己被綁在手術台上,陳默拿著注射器靠近。而現在,陳默的臉出現在李婉兒的直播裡,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嗎? “我們必須破壞陣法。” 孫運清撿起地上的鐵棍,“根據古籍記載,隻要打碎主鏡,就能解開鏡像封印。但我們不知道哪麵是主鏡” 他的話被一聲冷笑打斷。眾人轉頭,隻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臉上布滿鏡片 —— 是陳默。 “你們以為能逃得掉?” 陳默的聲音像是從無數個方向傳來,“從你們踏入這棟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祭品了。蘇晴是第一個,陳婷是第二個,接下來”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一個都不會少。” 林夏握緊手中的錄音筆,突然想起蘇晴最後的話:“去第七個鏡麵 那裡藏著所有真相” 她抬頭看向七麵鏡子,心中有了決斷。“我知道主鏡是哪麵了。” 她深吸一口氣,“是映出我倒影的那麵。因為從始至終,我都是他們的目標。” 眾人還未反應,林夏已經舉起鐵棍,朝著那麵鏡子砸去。鏡麵應聲而碎,卻沒有想象中的光芒迸發,反而湧出大量黑霧。黑霧中,無數淒厲的慘叫聲響起,那些被困在鏡麵裡的少女身影浮現,她們的臉上充滿怨恨。 “來不及了。” 陳默的聲音帶著笑意,“鏡像封印一旦被強行破壞,鏡中的邪祟就會徹底蘇醒。你們,都得死在這裡。” 黑霧迅速蔓延,將眾人籠罩。林夏在失去意識前,聽見蘇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對不起,把你們卷了進來” 當林夏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陳默正微笑著看著她。“你終於醒了。” 陳默說,“那場探險隻是你的幻覺,你一直在醫院。” 林夏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她的目光掃過病房的鏡子,鏡中的自己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而在廢棄的女生宿舍樓裡,剩下的隊員們還在與鏡中的邪祟苦苦掙紮。張曉虎揮舞著鐵棍,卻發現自己的攻擊對黑霧毫無作用;韋藍欣蜷縮在角落,嘴裡喃喃自語:“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李婉兒的直播畫麵再次亮起,無數網友驚恐地看著屏幕裡扭曲的身影,卻不知道,這將是他們看到的最後畫麵。 孫運清突然想起古籍中的另一句話:“唯有以血為引,以魂為祭,方能真正封印邪祟。” 他握緊手中的匕首,看向同伴們絕望的眼神,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對不起。” 他輕聲說,然後將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臟。鮮血濺在破碎的鏡子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中,林夏仿佛聽見了蘇晴的歎息。當光芒消散,宿舍樓恢複了平靜。但這場噩夢真的結束了嗎?在醫院的林夏,看著鏡中詭異的自己,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林夏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醫院床單上的褶皺,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疼。陳默將體溫計從她腋下抽出,金屬頭泛著冷光:“各項指標正常,你隻是過度疲勞導致的幻覺。” 她張了張嘴,鏡中扭曲的人影、陳婷被拖入鏡麵的慘叫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可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走廊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林夏猛地坐起,輸液管在手腕上勒出紅痕。透過虛掩的房門,她看見李婉兒披頭散發地撞在消防栓上,鏡麵映出她身後密密麻麻的黑影。“不是幻覺!” 李婉兒尖叫著捶打鏡麵,“他們在追我!” 護士們衝上前按住她時,林夏清楚地看見,李婉兒脖頸處蜿蜒著一道青灰色的紋路,像極了宿舍樓牆麵上的血管狀圖案。
而在那棟依舊陰森的廢棄宿舍樓裡,張曉虎踹開一扇變形的木門,腐木碎屑簌簌掉落。手電筒光束掃過牆麵,泛黃的報紙殘片上,一則 1946 年的新聞標題刺痛他的眼睛 ——《鏡淵穀七子失蹤案,疑與邪術獻祭有關》。“孫運清說的鏡淵七子” 他聲音發顫,回頭卻發現任東林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韋藍欣蜷縮在樓梯轉角,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照亮她驚恐的臉。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刷新:“快跑!攝像頭拍到你身後有人!”“主播彆回頭!” 她顫抖著點開後置攝像頭,畫麵裡,陳崇玲正站在她身後,瞳孔變成詭異的豎線,嘴角咧到耳根:“該輪到你了。” 手機哐當落地,韋藍欣連滾帶爬地往前跑,卻撞進一片粘稠的黑霧中。
黑霧裡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陳崇玲的聲音混著金屬摩擦聲:“找到祭品了” 韋藍欣感覺有冰冷的手指劃過脖頸,她本能地揮拳,卻抓住一團濕漉漉的長發。借著手機的餘輝,她驚恐地發現,自己手中攥著的,是陳婷染著紫色挑染的頭發。
另一邊,任東林舉著攝像機退到天台邊緣。鏡頭裡,七個穿著病號服的身影緩緩逼近,他們胸口都印著編號,037 到 043—— 正是他們七人的探險隊編號。為首的身影摘下兜帽,露出孫運清的臉,隻是他的皮膚布滿裂紋,鏡片後的眼睛空洞無神:“以血為引,以魂為祭”
任東林突然想起孫運清自殺前說的話,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慌亂後退,卻踩到一個硬物。低頭一看,是孫運清的筆記本,扉頁上用血寫著:“陳默是‘鏡淵會’的人,他們在收集記憶” 沒等他看完,攝像機突然自動播放起一段畫麵:林夏被綁在手術台上,陳默拿著注射器微笑著說:“這次記憶清除很成功。”
與此同時,醫院裡的林夏扯掉手上的輸液針。李婉兒被拖進病房時,脖頸的青灰色紋路已經爬滿半張臉,她死死抓住林夏的手腕,指甲縫裡滲出黑色液體:“彆相信 鏡子” 話音未落,心電圖監測儀發出刺耳的長鳴。林夏看著李婉兒逐漸失去生機的臉,突然發現她耳後有個細小的條形碼刺青 —— 和陳默瞳孔裡的圖案一模一樣。
樓內,張曉虎在一間堆滿實驗器材的房間裡,發現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證據。冰櫃裡存放著數十個玻璃罐,每個罐子裡都浸泡著一個大腦,標簽上寫著不同的名字和日期。他顫抖著手拿起其中一個罐子,裡麵赫然是蘇晴的大腦,標簽上標注著 “記憶提取完成”。
“這些瘋子!” 張曉虎憤怒地砸向冰櫃,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樓裡格外刺耳。突然,他感覺後背發涼,緩緩轉身,隻見陳默正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支鋼筆 —— 和林夏的那支一模一樣。“你不該看到這些。” 陳默微笑著舉起鋼筆,筆尖閃爍著詭異的藍光,“不過沒關係,你的記憶,馬上也要屬於我們了。”
天台邊緣,任東林將攝像機對準自己,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如果有人看到這段錄像,記住,鏡淵會在利用” 話未說完,孫運清的屍體突然暴起,雙手掐住他的脖子。任東林掙紮著按下攝像機的保存鍵,最後一刻,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鏡麵中詭異地笑了。
林夏衝出醫院大門時,暴雨傾盆而下。她摸出藏在枕頭下的錄音筆,裡麵多了一段新的錄音:“林夏,如果你聽到這段話,說明他們還沒完全抹除你的記憶。速回宿舍樓,第七個鏡麵的背麵,有通往鏡淵穀的入口” 聲音是蘇晴的,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急迫。
廢棄宿舍樓的鐵門在狂風中吱呀作響,林夏握緊拳頭走了進去。走廊裡的血腥味更濃了,牆麵上的血管紋路開始蠕動,仿佛在呼吸。她循著記憶走向 306 宿舍,卻發現原本破碎的鏡麵竟恢複如初,隻是鏡中的自己,正舉著鋼筆,指向鏡子背麵。
“我來了。” 林夏低聲說,舉起從醫院順來的手術刀,劃開鏡麵邊緣的牆皮。牆後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潮濕的腐殖質氣息撲麵而來,通道儘頭,閃爍著幽藍的光 —— 那是通往鏡淵穀的入口,也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而在她身後,黑暗中無數雙眼睛緩緩睜開,陳默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歡迎回來,第七個祭品。” 林夏深吸一口氣,握緊手術刀,朝著黑暗走去。這場與鏡中邪祟、神秘組織的戰鬥,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