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一場莫名其妙的雷劫,比試暫且推遲了半天,擎雲掌門帶領陣峰的幾個長老緊急修複場地。
而陸羽,她強撐著回到院中,屏蔽陣法打開的一瞬間,她就吐了一大口血。
“小師妹!”
陸羽若無其事地擦去嘴角的鮮血,聲音虛浮,“我沒事。”
她抬頭望向那一碧如洗的天空,明明心口極痛,可她卻慢慢笑了。
不知天道不僅沒劈死她這個膽敢壞了祂親女兒大事的大逆不道的東西,反倒是把自己親女兒劈得半死不活,是什麼感覺呢?
她兀自為自己第一次與陸恬的交鋒勝利感到高興,可她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裡嘛……
唇角還有下巴上都是未乾的血跡,蒼白的臉色襯得那抹血色格外豔麗,她還露出那樣一個笑容。
沈翊陽打了個哆嗦,去戳旁邊的淩桉,“小師妹被天雷劈傻了?”
淩桉搖頭,“我看倒像是吃小孩吃高興了。”
“那我們以後要給小師妹抓小孩嗎?也不知道小師妹更喜歡吃男的還是女的?”
“……這是邪道啊喂!”
柳澤安實在是聽不下去,屈指一人甩了一個暴栗幫兩個師弟好好醒醒腦子。
“誒大師兄,先彆打我們,結界有動靜。”
淩桉雙手抱頭,回頭看了一眼微微泛起波瀾的結界,他趕忙朝那邊努嘴。
柳澤安卻沒回頭,他屈指敲在淩桉額頭上,揚聲朝外麵問。
“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找我們又有何事?”
他的聲音透過結界傳到外麵,同時神識也悄悄攀上結界,“咦?是個小家夥?”
易夢聽到回音之後,她褪去那有些高傲的模樣,端端正正站在門口行了一禮,學著柳澤安的模樣朝裡麵喊。
“晚輩劍峰易夢,有要事告知小師叔。”
隔牆有耳,她想了想,還是沒說出陸羽救自己一事。
“小師妹,你現在這樣子,還是好好歇歇吧?”
“沒事的,正好我找她也有事。”
陸羽微微一笑,示意幾個師兄把人放進來。
易夢見眼前結界開了口子,她立馬鑽進去,看到陸羽的一瞬間就跪在了地上。
“今日多謝小師叔救我一命。”
如果沒有那些清心符,她勢必會在那幻境中受重傷,就算折損在裡麵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雙膝跪在地上,可上身卻挺得筆直,毫不掩飾自己的探究,“但晚輩有一事不明白,小師叔是如何得知陸恬會用這招對付我?”
她目光與陸羽對上卻毫不避讓,執著地要求一個答案。
“你覺得呢?”
陸羽不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把問題拋了回去,見易夢並不說話,她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
“二師兄,這茶不好喝。”
陸羽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舌尖的苦澀不斷向整個口腔蔓延,她連忙將茶盞放在桌子上,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
清脆的磕碰聲落到易夢耳朵裡,她那顆忐忑的心不由得也跟著顫了顫。
“小師叔,我還有些茶葉,若是您不嫌棄,先喝我這個吧。”
易夢從儲物袋裡取出兩包茶葉遞過去,那油紙包外還沾染了一點飛灰,陸羽垂眸看了一眼,嘴角溢出一點輕笑。
“你先起來。”
那飛灰正是她驅動清心符自燃時留下的痕跡。
易夢深陷幻境,想來不會想到自己使用符籙,她在最後關頭,幫她點了那遝符籙。
“小師叔給我的符籙,似乎與市麵上流傳的那些有些不同?”
易夢乃是五大世家當中易家的大小姐,可她從沒看到過有哪位符修的符籙在他人之手依舊能被符修催動的。
陸羽目光澄澈,似乎並未聽出易夢的弦外之音,“每個符修都有自己的習慣,畫出來的符籙自然不同。”
她隨手捏了個風訣,將茶葉包上的飛灰與易夢儲物袋中殘餘的飛灰一同卷起吹散。
陸羽垂眸認真泡茶,可那包茶葉尚未打開便被淩桉搶了過去。
她無奈一笑,“二師兄,我可以自己做的。”
“你可彆糟踐好東西了。”
兩道迥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陸羽尷尬地摸了摸鼻尖,轉頭認真地跟易夢解釋。
“今日給你清心符,而那符籙又陰差陽錯之下救了你,實在是巧合。”
陸羽神色認真,沒有半分含糊之意。
“我今日見你之時,發現你與在山門初見之時,實在是變化很大。”
她說得一本正經,易夢也從一開始的半分不信變為半信半疑。
“你我初見之時,你雖然有些跋扈,但心思澄澈,可今日你上比試台時,分明心思不靜。”
她言辭懇切,“劍修最忌此事,如果你靜不下心來,你一招一式都容易露出破綻,被陸恬鑽了空子。”
說到這裡,她坦然一笑,“你也知道,她當初還想搶我師父呢,我當然不喜歡她。”
易夢仔細聽了陸羽的一番話,心中那點疑慮逐漸散去。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原來不是她們兩個聯手坑人。
易夢神色輕鬆了些許,卻帶了幾分落寞,“小師叔見多識廣,可知陸恬今日用的是什麼術法嗎?”
“她動作太快,我沒看清。”
陸羽說得一本正經,柳澤安卻意味不明地掃了她一眼。
小師妹怎麼睜眼說瞎話呢?
還是她真沒記住?
他默默盤算著,要不要回去讓陸羽把那本《基本陣法》抄上幾遍?
而陸羽絲毫不知自己瞎扯的一句話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危機,她繼續一本正經地忽悠易夢。
“那是幻境嗎?”
易夢點頭,她聲音艱澀,“我被她拉入幻境之後,那裡麵有一層濃霧,會慢慢侵蝕人的記憶。”
說著,她對上陸羽探究的眼神,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是暫時性的。”
陸羽點點頭,“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陣法,而且她如今還未築基就能使用,看來陸恬實在是天賦異稟。”
柳澤安用靈力卷起兩杯茶送到陸羽二人眼前,順便輕飄飄地瞅了她一眼。
陸羽接下溫熱的茶水輕咳一聲,假裝沒看懂柳澤安的意思,“那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