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離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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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帕敢鎮出發,車子在蜿蜒的山路上顛簸了近兩個小時。

桑桑溫親自開車帶路,一路上為楊鳴介紹著當地的情況。

“烏龍河這邊都是些小型礦場,”她熟練地轉過一個急彎,“規模最大的也就三四英畝,大多都是老礦,現在產量很低。”

山路兩旁是茂密的雨林,潮濕的空氣中飄著泥土的腥氣。

遠處能看到幾個巨大的采礦坑,像是被挖空的傷疤,橫亙在山坡上。

“就是這裡了。”桑桑溫把車停在一處簡易的工棚前。

楊鳴下車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比想象中還要荒涼。

除了幾間破舊的工棚,就隻有一台鏽跡斑斑的挖掘機和幾輛報廢的卡車。

“這就是你買下來的那個礦場?”桑桑溫皺眉,“最近兩年這片區域都沒出過什麼好料。”

她指著不遠處一個深坑:“那邊一看就是去年挖的,全是空石頭。”

楊鳴苦笑著點頭。

怪不得陶群這麼大方,原來是把一個廢礦場給了自己。

不過現在想想,在緬甸能有一個礦場的名義,倒也不算壞事。

站在高處望去,遠處的群山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幾隻禿鷲在廢棄的礦坑上空盤旋,發出淒厲的叫聲。

就在這時,從工棚裡走出來幾個曬得黝黑的男人,警惕地打量著楊鳴一行。

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瘦高個,光著膀子,有點像這裡的礦工。

桑桑溫用緬語和他們交談,語氣聽起來很客氣。

楊鳴掏出陶群給的那份合同和文件,遞了過去。

對方接過文件隨意翻看了幾眼,就嗤笑著說了幾句緬語,語氣明顯帶著嘲諷。

“他說這個礦場一年前就被抵押給他們老板了,”桑桑溫轉頭給楊鳴翻譯,“說這些文件沒用。”

就在這時,一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從山路上傳來。

一輛灰頭土臉的豐田皮卡衝上來,揚起一片塵土。

車還沒停穩,就跳下來五六個彪形大漢,每個人腰間都鼓鼓囊囊的。

為首的是個壯漢,脖子上紋著一條盤龍,一下車就開始用緬語大聲咆哮。

其他人也跟著叫嚷,整個場麵一時間亂作一團。

“他們以為我們是欠債人的朋友,”桑桑溫皺眉,“說什麼都要拿到錢……”

楊鳴眼角瞥見,人群中一個留著平頭的年輕人已經把手伸向了後腰。

在這種地方,槍子可不長眼。

他不動聲色地往桑桑溫身邊靠了靠,隨時準備把她拉到工棚後麵。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盤龍紋身的壯漢繼續叫囂著,時不時指著楊鳴手裡的文件。

那個平頭年輕人的手已經按在了槍把上,眼神中透著凶狠。

阿軍和朗安雖然聽不懂緬語,但也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楊鳴,等待著他的指示。

變故在一瞬間發生!

平頭年輕人猛地抽出腰間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還未抬起,楊鳴就已經快速使了個眼色。

這個微不可察的信號,阿軍和朗安心領神會。

兩人的動作快如閃電。

朗安一個箭步繞到平頭年輕人身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黑星,冰冷的槍口緊貼著對方的後腦。

而阿軍也在同一時間掏出手槍,穩穩地指向那個紋著盤龍的壯漢額頭。

場麵瞬間凝固。

所有的喧囂戛然而止,隻剩下山風嗚咽的聲音。

平頭年輕人的手僵在半空,盤龍壯漢的臉色由紅轉白,身體一動不敢動。

“讓他們把槍放下!”楊鳴對桑桑溫說。

她立即用緬語翻譯,聲音清脆而堅定。

工棚前的空地上,十幾個人保持著詭異的靜止姿勢。

陽光毒辣,照得每個人的影子都短促而清晰。

“幫我翻譯。”楊鳴掏出手槍,對桑桑溫說道。

桑桑溫點頭,用緬語開始轉達楊鳴的話。

經過一番交涉,事情的來龍去脈終於水落石出。

這座礦場的原主人,居然把同一塊地方抵押給了好幾撥人。

楊鳴手裡的文件是真的,但對方手裡同樣擁有一份真的抵押文件。

可即便真相大白,對方還是不依不饒。

那個紋著盤龍的壯漢雖然被阿軍用槍指著,但眼神依然凶狠,開口說了些什麼。

“他說這個礦場原來的主人是華人,你們也是華人,肯定有關係。”桑桑溫一邊翻譯,一邊皺眉,“他們覺得你們是來耍花樣的。”

即便桑桑溫搬出了盧阮發的名號,對方也隻是冷笑。

在帕敢這片地界,大大小小的礦場星羅棋布,各方勢力盤根錯節。

盧阮發再厲害,也不可能管到每個角落。

況且在這裡,為了利益,人命都不值錢。

僵持許久,桑桑溫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她用緬語簡短地說了幾句,然後把手機遞給那個紋身壯漢。

對方接過電話,表情逐漸從囂張變成恭敬。

幾句話後,他揮揮手,示意手下都把槍收起來。

“走吧。”桑桑溫道。

回程的路上,桑桑溫解釋說她打電話的那個,是當地一個有分量的老板。

楊鳴靠在車窗上,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叢林,心裡五味雜陳。

還好這次來看了一趟,不然連這邊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雖然礦場沒了,但有了盧阮發和梁義中的合作,至少在玉石供應上有了保障。

想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

這趟緬甸之行,雖然和預期的完全不同,但似乎結果反而更好。

車子駛過崎嶇的山路,揚起陣陣塵土。

本來楊鳴打算繼續在曼德勒這邊待一段時間,可王海那邊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讓他回瑞市。

半個月前王海就第一次催他回去,但當時正在為梁義中和盧阮發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隻能搪塞過去。

這次電話裡王海的語氣有些急,看來是真有要事。

酒店大堂裡,劉永福正在和幾個本地的玉石商談笑風生。

這些日子,他忙得腳不沾地,在曼德勒和帕敢之間來回奔波。

作為兩位大佬的“白手套”,他的地位可謂今非昔比,走到哪裡都倍受歡迎。

“楊經理,”看到楊鳴下樓,劉永福趕忙起身相迎,“這就要走了?”

燈光下,劉永福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但他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這般風光,全靠楊鳴搭的橋。

若不是楊鳴在兩位大佬之間周旋,他還是那個在瑞市的小老板。

“楊經理,”劉永福鄭重其事地說,“以後你在瑞市的生意,物流我全包了。一分錢都不收,你的玉石從這邊運過去,我親自盯著。”

“那就多謝劉老板了。”

“哪裡哪裡,我還要多謝楊經理才是。”

十月的曼德勒,夜風已經帶著幾分涼意。

楊鳴站在酒店門口,看著這座玉石之城。

一個月前他來時,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外來者。

如今雖然沒能拿到那座礦場,卻意外地在緬甸的玉石圈站穩了腳跟。

二十三號這天,清晨的陽光灑在帕敢的群山上。

楊鳴一行人踏上歸程,向著納市進發。

車窗外,緬甸的山川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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