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婦倆驚愕回頭。
景宣帝正攜雲挽出現,不知從何而來。
麵對他的冷麵質問,永壽公主訕笑:“臣妹失言,皇兄氣宇軒昂、龍章鳳姿,同娘娘站在一塊便是神仙眷侶。”
這話聽著還像人言,景宣帝臉色稍微緩和。
見狀,永壽公主心裡有成算了,她目光轉向雲挽,笑吟吟親切道:“裴謙這兩日沒有打攪到娘娘和小公子吧?”
自家孩子這兩日往內廷鑽她是知曉的,稍一打聽就知道了阿綏生病的緣故。
她主動搭話,雲挽淡笑搖頭:“不打擾,小世子很懂事。”
話匣子打開,永壽公主臉上笑意加深,“那小子就是個皮實的猴兒,一不留神就開始上躥下跳,淨不省心。”
雲挽:“孩子活潑好動些好,這樣身子也能更健壯,有小世子在,我倒是不擔心我家阿綏小小年紀成了小書呆。”
“這倒是。”永壽公頗為讚同:“這兩孩子一動一靜倒是互補,我家裴謙自從和你家長綏成了朋友後,休假回家竟也會主動寫功課了。”
“”
提起自家心愛的孩子,兩位身份不一的年輕母親頓時有了聊不完的共同話題。
永壽公主上前與雲挽並肩走,兩人有說有笑,遠遠望去是對姐妹花兒。
漸漸地,兩位父親被遺忘在了腦後。
見兩人聊得來,承恩公無奈笑了下,詢問對麵的人:“陛下,棋否?”
大好時光,景宣帝並不想浪費在下棋上。
可夫人顯然忘了自己,與彆的女人已經走遠了。
他掃了眼承恩公,麵無表情地抬腿走了。
受了一記眼刀子的承恩公跟在其後,吩咐人去準備棋盤。
這廂雲挽與永壽公主已經從孩子聊到了衣服首飾、美容養顏與家事。
回想起這段時日聽到不少事,永壽公主有感而發:“本宮還是頭一回見皇兄對一個女子這般上心,著實令人意外。”
她扭頭盯著雲挽瞧了片刻,莞爾一笑:“不過這個人是雲妃娘娘,倒也不足為奇了。”
自家孩子與對方的孩子是好朋友,可實則從前雲挽也沒想過會與這位公主單獨相處。
聞言她隻是禮貌客氣道:“公主謬讚了,能得陛下青睞,是雲挽之幸。”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場麵話,永壽公主遲疑了下,問道:“娘娘不會以為誰都可以入皇兄的眼吧?”
雲挽愣怔,不解其意。
就知如此,永壽公主無奈解釋:“方才那話並非本宮恭維,而是事實,本宮與皇兄兄妹多年,雖不是一母同胞,卻也看得出來皇兄待娘娘是認真的。”
“皇兄踐祚多年,後宮時有紛爭,他向來是一碗水端平,本宮從未聽聞過皇兄對哪個後妃寵愛有加,攜其出行。”
更遑論費儘心思將人弄進宮,大肆張揚封位,就差一道聖旨昭告天下了。
不僅如此,連帶人家與彆人的孩子都能受其恩惠,一場拜師禮人儘皆知,等於變相地告訴所有人他對雲挽的偏愛。
如此明目張膽的偏愛與關照,她竟然以為隻是尋常?
雲挽眸光微動,清淩中透著狐疑,仿佛在說:沒有麼?
永壽幽幽歎氣,忽然有些同情皇兄了。
罷了,她日行一善。
打定主意,她眨了眨眼語氣略帶曖昧問:“娘娘可有在皇兄身上見過刀痕?”
雲挽臉熱頷首,“見過。”
永壽公主:“那是皇兄極位前鎮守北疆時留下的。”
先帝有諸多子嗣,尤其鐘愛大皇子與二皇子,景宣帝行其三,卻備受冷落,隻因先帝不喜其生母麗妃。
麗妃,顧名思義容貌豔絕,是宮裡赫赫有名的美人。
可惜先帝有怪癖,不喜容色過甚的美人,相反鐘愛其貌不揚的女子,譬如大皇子與二皇子的母妃。
麗妃的美貌在先帝眼中不值一提,甚至頗為厭惡,連帶著承襲母親生了張好相貌的景宣帝也不喜。
聽到此處,雲挽訝然。
“不解吧?本宮也不解。”永壽公主嘲弄般笑了笑。
不受寵的皇子在宮裡過得艱難,永壽公主的母妃憐其年幼,私下多次幫扶,不想小小善舉為自己與女兒換來了莫大機緣。
因著這層機緣,永壽公主才能在眾多姊妹中脫穎而出,這些年在京城過得風生水起。
景宣帝十三歲跟隨鎮北侯前往北疆,在戰事上頗具天賦,用兵如神,屢次建功,擊退外敵,收服人心;十八歲時先帝病重,諸皇子你爭我鬥,人心渙散,局勢動蕩。
就在大齊江山岌岌可危之際,景宣帝打著‘安邦救國’的名義領軍回京,以雷霆手段清逆賊、定人心,救社稷,順勢即位。
大齊江山在他手中重獲生機,十餘年勵精圖治下,大齊百姓安居樂業,欣欣向榮。
正因如此,朝堂之上無人真能掣肘景宣帝,也沒人真敢觸及其逆鱗與其對著乾,妄圖像對待先帝那樣對待景宣帝。
從永壽公主口中聽完有關景宣帝的過往經曆,雲挽略顯沉默。
那日她聽對方親口描述七八歲時被責罰跪在殿前三天時,雲挽便知他同自己一樣,不受父親待見。
見她聽進去了,永壽公主感到欣慰,“本宮生辰宴那日,大雨之時,娘娘與皇兄共處一室吧?”
雲挽詫異。
永壽公主隻道:“皇兄做事向來有其章法與深意,那時本宮就想皇兄恐是對你起了意,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帶著一腦子有關景宣帝的訊息,雲挽回了棲雲宮。
茯苓:“娘娘,陛下在裡間沐浴。”
雲挽不感到奇怪,自兩人因扳指之事和好後,這人見自己搬回紫宸殿無望,索性便住進了棲雲宮。
因此,本該是獨屬於雲挽一個人的衣櫃、床榻、浴桶如今同樣被景宣帝侵占。
踏入內室裡間,水汽繚繞,寬敞的浴桶中景宣帝雙臂展開,露出精壯的寬肩脊背與虯結的肌肉。
寬闊厚實的腰背上忽而攀附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沿著線條走勢緩緩其上。
景宣帝倏然睜眼,目光如炬。
刹那間冷意消散,他微微側首道:“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