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拿這點?”老玻璃似乎有點不滿意。
“你不過了?”
嘴上這麼說著,劉根來在心裡回了他一句——這就不少了。
要不是對老玻璃多少還有點信任,他最多拿一件,等回去照著資料研究透了,才會再買第二件。
他是不差錢,可他不懂古董啊,投資最忌諱的就是在不了解的領域涉足太深。
“你是怕我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吧?”老玻璃一下說中了劉根來的心思。
劉根來笑了笑,沒有應聲。
“你放一百個心,我們做生意從來都是童叟無欺。”老侉子插了句嘴,“你也不想想,我們在簋街多少年了,要是買假貨,早就乾不下去了。”
“所以我才買了這麼多。”劉根來順嘴應聲。
老侉子還想說什麼,老玻璃衝他擺了擺手。
“要在今天以前,我肯定舍不得賣這些東西,這都是我幾十年的心血,我一輩子的家當都在這兒了,要賣給彆人,我從心裡舍不得。”
“那怎麼忽然又舍得了?”劉根來遞給老玻璃一根煙,當起了合格的捧哏。
“我是想開了。”老玻璃把煙點上,深吸一口,長長吐出,“要說我有錢吧,我還真拿不出來,要說我沒錢吧,這滿屋子的古董都是錢。
可這有什麼用呢?為了填飽肚子,還不是得晚上擺攤,白天挖野菜,一天也閒不下來。
要是沒被大雨澆這麼一場,我還沒想這麼多,澆了雨,生了病,我一下就想明白了——我是有錢人啊,乾嘛受那罪?這不純粹是自找的嗎?”
“嗬嗬……”劉根來笑了。
想開了的老玻璃竟跟他成了同道中人。
當初,他剛賺到幾十塊錢的時候,就買了中華煙,為啥?享受唄!
有賺錢的本事在,還在乎那點小錢?
就像以前的老玻璃,守著滿屋子的古董挨餓受窮,那不就是純純的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可話又說回來了,就算老玻璃說的再天花亂墜,他也不會多買。
原因隻有一個,他對古董不了解。
“笑啥?”老玻璃瞥了劉根來一眼。
“你這麼說,不怕我狠宰你一刀?”
“我是賣古董,又不是做慈善,想宰我,你的刀還得再好好磨幾年。”
“那你是想宰我?”
“我倒是想。”老玻璃做了捅人的手勢,“可你小子是個鐵小雞,我的刀再快也捅不進去。”
尼瑪,又來……
鐵公雞就鐵公雞吧,還鐵小雞……為啥非要加個小字?
“不想宰我,我一次拿這麼多,你還不滿意?”劉根來用腳尖點了點那幾件瓷器。
“我的小祖宗,你悠著點,彆踢壞了。”老侉子急忙伸開胳膊,老母雞護崽兒似的護著那些瓷器,就跟那些瓷器是他的似的。
還挺仗義。
“滿意滿意,說個價吧!”老玻璃懶得跟劉根來再掰扯。
他看出來了,劉根來要是不想多買,他說再多也沒用。
“你的東西,你開價。”劉根來哪兒知道開多少?
知道劉根來的脾氣,老玻璃沒跟他再囉嗦,“你拿的這幾件瓷器價都差不多,我也不跟你細算了,一樣三十斤棒子麵,七樣一共二百一十斤,我再給你摸個零,你給二百斤算了。”
“這幅畫呢?”劉根來指了指那幅畫卷。
“這畫是道光年間臨摹品,據說原畫是辛棄疾的,可無從考證,臨摹的人也不咋出名,這畫也就不咋值錢,你喜歡,就送你了。”老玻璃大氣的一揮手。
“不值錢,你放這兒乾啥?”劉根來不解。
“他想撿漏呢!萬一哪天原畫出現了,這畫不就跟著值錢了?”老侉子又插了句嘴。
老玻璃沒吱聲,算是默認了。
撿漏啊……
劉根來摸摸下巴。
原畫會不會出現不好說,將來,等大聖文化興起的時候,這畫絕對會值錢了……這也算撿漏吧!
“怎麼樣,你換不換?給個痛快話兒。”老玻璃催促道。
“我要是用錢買呢?”劉根來今晚來簋街是想花錢的,沒打算用糧食換。
“用錢啊?”老玻璃琢磨了一下,“一件瓷器算你三百,七樣你給我兩千塊就行了,那畫還是白送。”
三百一件,倒是不貴,這些瓷器要是真品,放在後世,哪一件也要上萬……
可問題是,賬不是這麼算的。
要是用平均工資衡量,現在的三百塊相當於大多數工人一年的收入,後世工人一年的平均工資可不止一兩萬。
他要是答應了,那就等於虧了好幾倍。
吃虧的事兒,他可不乾。
“三十一件。”劉根來一刀就砍到腳脖子上了,就這,他還覺得虧了。
可要是開價再低,他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他也是要臉的人不是?
“你是來消遣我的吧?”老玻璃氣的直翻白眼。
“就這價,愛賣不賣,大半夜的,我跑來消遣你,閒的?”劉根來也翻了個白眼。
不就是翻白眼嗎,就跟誰不會似的。
“再加點,三十塊太低了,誰都不能賣。”老筷子在一旁打著圓場。
劉根來沒吱聲。
老玻璃一咬牙,又報了個價,“二百五,不能再低了,你愛買不買。”
“彆二百五,太難聽了。”老侉子拉了老玻璃一把,“聽我的,二百四,就這個價了。”
老玻璃很是掙紮猶豫了一番,這才點點頭,“行吧,這個麵子,我給你了,就二百四。”
“鐵小雞,聽到沒有,玻璃眼答應了,你趕緊點頭啊!”老侉子又催促著劉根來。
劉根來斜了這家夥一眼。
就這水平還想演雙簧?
你倒是認真一點啊,眼神裡的算計都快藏不住了。
“算了,還是用糧食換吧!不過,不能按你的價格算,七件東西再加這幅畫,我給你算一百五十斤玉米麵。”劉根來放棄花錢了,跟糧食比,花錢太不劃算。
“還是上次那種純玉米麵?”老玻璃問道。
“廢話。”劉根來一臉的傲嬌,“我沒有那種摻棒子的垃圾貨。”
“成交。”老玻璃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算下來,一百五十斤純玉米麵比二百斤棒子麵還要劃算,傻子才不答應。
“你給我包好了,我去拿糧食。”
“你就這麼走了,不怕我給你掉包?”
“你可以試試看。”
掉包?
要真掉包就省事兒了。
他已經在那些瓷器上都做了標記,老玻璃要真敢掉包,他也不會戳穿。
他隻會做一件事,偷偷潛回來,把這一屋子古董全都收進空間,一件也不給老玻璃留,讓他哭都沒地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