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子來了!你可有日子沒回家了,都快想死奶奶了。”
見大孫子進門,奶奶連鍋裡的飯也不管了,小跑著迎了上來,想要抓住劉根來的手。
可劉根來正抱著酒壇子,奶奶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懸在半空。
劉根來怎麼會讓奶奶失望?
他急忙放下酒壇子,把自己的手遞給了奶奶。
奶奶抓著劉根來的手,上下打量著他,“什麼破學校,去了就讓出來了,吃的肯定不好,大孫子你都瘦了。”
瘦了嗎?
劉根來想了想。
可能是真瘦了,柳蓮雖然給他做了不少烙油餅,可架不住那群狼硬搶啊,他大多時候隻能吃警校的飯菜。警校的飯菜連點油水都沒有,直到學完結業的最後一頓飯,大缸裡的兩塊肥肉還在飄著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最開始的那兩塊。
“奶奶,我這叫結實了。”劉根來鼓了鼓肱二頭肌,“學校裡成天鍛煉,肥肉都變成肌肉了,上秤一秤,我肯定比兩個月以前還重。”
“你就瞎說吧!學校裡還能有好吃的?奶奶把飯都做好了,你可得多吃點。”奶奶走南闖北的,也算見多識廣,可不好糊弄。
“做的啥?”
“酸菜燉肉,知道你要來,奶奶就做了一大鍋。”奶奶拉著劉根來的手進了屋。
“坐這兒,陪爺爺喝兩口。”劉老頭招呼著劉根來,又吸了吸鼻子。
“爺爺,你那麼愛吃酸菜?”劉根來有點奇怪。
爺爺祖籍北省西縣,沒聽說那兒的人有醃鹹菜的習慣啊!
“屁的愛吃酸菜。”
不等劉老頭開口,奶奶就罵上了,“你爺爺就是想多喝酒,怕我說他,就找借口說醋能解酒,他就是想聞著酸菜味多喝點。”
“哈哈哈……”
劉根來那個樂啊!
這老頭要不要太逗。
“甭聽你奶奶瞎說。”劉老頭又喝了一杯酒,“她是怕我喝斷頓了,沒酒喝,饞的難受,你爺爺我有數,大孫子回來了,能不給我帶酒嗎?”
“爺爺你還真說對了。”劉根來起身來到院兒裡,把那壇子鹿血酒抱了進來。
這壇鹿血酒差不多五十斤,又夠老頭喝幾個月了。
“我的好大孫子,來來來,陪爺爺喝一口。”一見那一壇子酒,劉老頭樂的兩個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我可不喝這玩意,腥不拉幾的,一點也不好喝。”劉根來又懷裡掏出了一瓶茅台,“爺爺,咱倆喝這個。”
“這個酒香。”
劉老頭雖然不挑酒,但也愛喝茅台,立刻眉開眼笑的接了過去。
都沒用劉根來幫他開瓶,自己打開,又從碗櫃裡拿出一個陶碗,扣在膝蓋上轉了兩圈,先給劉根來倒了小半碗,又給自己滿上了。
“你個老東西,少喝點,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奶奶見狀一把將剩下的酒搶了過去。
“今兒個大孫子來了,我高興,多喝點還不行啊?”劉老頭嘟囔著。
他還真不敢把奶奶惹急了。
奶奶也是有脾氣的,真把她惹急了,她能把他碗裡的酒都給倒了,管它是不是茅台酒。
“爺爺,我敬你。”
劉根來端起了酒碗,擋箭牌得有擋箭牌的覺悟,奶奶管得嚴,老頭好不容易有了借口,怎麼著也得讓他喝高興了。
“走一個。”
劉老頭又是一陣眉開眼笑,大孫子這眼力勁兒比他那個窩囊兒子強多了。
不一會兒,奶奶把酸菜燉肉端上來了,一塊兒端上來的還有一盤南瓜玉米餅。
劉根來一邊陪著爺爺奶奶吃飯喝酒聊天,一邊暗暗觀察著他們。
老兩口身體都挺不錯,人看著也有精神,不像劉栓柱,一看就是乾活累得不輕。
看來,爺爺奶奶就是劉栓柱說的那種磨洋工的人。
也不能說爺爺奶奶不好,他們其實就是隨大流,隻有像劉栓柱這樣的本分人才會真乾。
就是不知道他能真乾多久。
跟劉栓柱和李蘭香不同,劉老頭對大孫子在警校都乾了啥滿是興趣,不住的問東問西。
老頭願意聽,劉根來也就願意講,不光跟他講了學習的事兒,還把去北大釣魚和最後那次考核的趣事兒都講給了老頭,把老頭逗的哈哈大笑。
這應該就是兒孫繞膝、天倫之樂吧!
……
第二天,知道兒子要上班,劉栓柱又是一大早就把劉根來喊了起來。
劉根來一看表,才剛剛六點,離上班還有兩個小時呢!
不過,上警校這兩個月,他已經習慣早起了,也沒磨蹭,直接起了床。
“上過警校就是不一樣了。”劉栓柱老懷甚慰。
李蘭香給劉根來盛飯的時候問了一句,“根來,你一個月工資多少來著?”
還記著這事兒呢,過年的時候問,大兒子說不知道,現在應該知道了吧!
“六十一。”
劉根來隨口回了一句,喝了一口玉米粥。
碗裡的玉米粥挺黏糊,沒有沉澱,也沒有分層,唯一的解釋隻能是李蘭香在熬粥的時候加了些白麵。
看來,李蘭香精打細算的習慣也不是一點沒改變。
“這麼多!”李蘭香一臉的驚喜,“還真是比你大姐夫的工資還高。”
劉栓柱也挺了挺腰杆。
他一直以大兒子為驕傲,要是大兒子的工資被大女婿比下去了,心裡肯定多少有點不爽。
大兒子的工資比大女婿的工資高那麼多,他一下子就踏實了。
要不要跟村裡人顯擺顯擺呢?
劉栓柱又糾結了。
“高啥高?一年賺的工資,還不如我打獵一次獵賺的多。”劉根來輕描淡寫道。
“那能一樣嗎?”劉栓柱擺著臉訓著兒子,“這是國家給你的,你這個年紀能賺這麼高的工資應該知足,彆這山望著那山高。”
嘴上訓著兒子,劉栓柱心裡打定主意,可不能把兒子的工資告訴彆人。
這麼高的工資容易遭人眼紅。
劉根來走的時候,李蘭香給他帶了幾個薺菜餅。
是用玉米麵加南瓜包的皮,早晨現做的,薺菜吃的就是個新鮮勁兒,大兒子下次回家的時候,就不一定有了。
劉根來到派出所的時候,還不到七點,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
辦公室的爐子已經撤了,劉根來想燒點熱水,都不知道去哪兒燒。想了想,他拎著一鐵壺水去了衛門室。
門衛室的爐子還沒撤,劉根來進門的時候,爐筒子還在冒煙。
劉根來進門先給了齊大爺一個煙,這才問道:“齊大爺,去哪兒燒水?”
“在我這兒燒就行了。”齊大爺接過鐵壺放在爐子上,笑問道:“你昨天回來的?”
“嗯。”劉根來點點頭,拉過一把凳子坐了下來。
“你回來的還真是時候,”齊大爺神秘兮兮道:“所裡馬上有大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