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吃?”張富貴很快就把那碗粥喝光了。
“我不餓。”
劉根來說的是實話,晚飯他吃了一肚子烤麅子肉,到這會兒一點都不餓,就是走了這麼遠的路有點累了。
“不吃那就先睡吧!”
張富貴也沒再勸劉根來,把鋪在地上的雜草攤了攤。
“你睡外麵,還能烤點火,我穿的多,睡裡麵,給我留塊地方就行了。”
劉根來也沒跟他客氣,裹了裹大衣,躺在了雜草上麵。
雜草挺厚,身前還有一堆火,倒是不冷,就是躺的有點不舒服。
想著自己上半夜還睡在舒舒服服的木屋裡,又是被褥又是熊皮的,要多舒服就多舒服,下半夜就要住山洞睡雜草……這算是從天堂到地獄吧?
“張叔,那人為啥叫李瞎子,瞎子還能打獵?”
一時半會兒的也睡不著,劉根來就閉著眼睛跟張富貴聊著天。
“他不但不瞎,眼神還好著呢,是十裡八鄉最好的獵戶。”張富貴又盛了一碗粥,慢慢喝著,“他叫這個外號是因為有一年,他進山打獵,錯過了一個大棒槌,讓後邊的人撿了便宜,他一生氣就說自己眼瞎,這個外號就叫開了。”
“他還有棒槌?”劉根來兩眼一下睜開了。
“應該有吧,回頭你問問他。”張富貴轉頭看了一眼劉根來,“他這人挺摳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錯過了那個大棒槌,啥東西都想當個寶貝,就怕賣虧了。”
“那好啊,我就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摳門好啊,越摳門越說明他手裡的好東西多,等見了麵,全都給他搞過來。
張富貴笑了笑。
他並不認為劉根來能從李瞎子那兒買到什麼東西。
這麼點的孩子,手裡能有多少錢?
李瞎子的虎鞭虎骨可是三百塊都嫌便宜,估計最少也要四百塊才肯出手。
他能拿出四百塊?
怎麼可能!
忙活了一天,劉根來又累又困,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山洞裡的雜亂聲吵醒的,睜開眼一看,天還沒全亮,山洞裡還有點暗,張富貴正蹲在柴火堆旁邊忙活著。
“你乾啥呢?”劉根來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紮個雪爬犁,粥我給你熱好了,你喝完了咱們就走。”張富貴頭也不回的說著。
劉根來本想說不喝,可嗓子有點乾,火堆都快滅了,現燒水肯定來不及,便沒再矯情,把張富貴給他留的那碗粥喝了。
一個人的一頓的乾糧,兩個人吃,還分了兩頓,相當於分了四份,熬出來的粥稀的都能照鏡子了,劉根來直接當水喝。
粥裡的野菜沒啥特彆的味兒,也不苦也不澀,劉根來細品了一下,感覺應該是薺菜。
劉根來喝完粥,張富貴也把雪爬犁紮好了,拖到山洞外麵,把在雪地裡埋了一宿的野豬拉了上去。
那頭野豬算太大,也就一百七八十斤,劉根來幫了一把,沒太費勁。
“走吧!”
張富貴把拴住雪爬犁的繩子往肩膀上一套,兩手對穿著衣袖,低頭彎腰,拉動了雪爬犁。
前天下的雪已經壓實了,雪爬犁壓上去並沒有陷下去多深,又是下坡路,張富貴拉著並不怎麼吃力,劉根來也就沒有幫忙,同樣抄著手,在他後麵跟著。
下山的路曲曲彎彎,周圍都是雪,天上還沒有太陽,放眼望去,到處都白茫茫一片。
要是沒有導航地圖,劉根來估計自己多半會迷路,張富貴卻在自家後院似的,低著頭一直走,根本不怕走錯。
還真是個老獵手。
劉根來暗讚了一句,順著導航地圖往前找著。
張富貴說下山得一天時間,劉根來根據他的方向和速度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幾個相距不太遠的村莊。
再一看村莊名,他就知道了張富貴要去哪兒——張家村。
劉根來對張家村沒多大興趣,他感興趣的是五六裡外的另一個村——李家堡。
如果沒有意外,那個李瞎子就是這個李家堡的。
跟足有二百多戶五個生產隊的嶺前村不同,這兩個村子都不大,看房子,一個村也就三四十戶,勉強能夠一個生產隊。
東北還真是個好地方,人少地多,一人得分好幾畝地,照理說不該吃不飽飯,可張富貴咋沒吃的?
有心問問,又覺得不合適,劉根來就沒吱聲,一直默默地跟著。
下山並不都是下坡,也有不少上坡路,這時候,張富貴一個人拉著雪爬犁就有點費勁了。
劉根來想去幫一把,剛抓住繩子就被張富貴推到一邊。
“彆搗亂。”
“我是幫你忙,又不是搶你的野豬,你怎麼好賴不分?”劉根來嘟囔著。
“你還是省點兒勁兒吧,還要走大半天呢,你能自己走出大山就行,彆讓我連野豬一塊兒拉著。”
走了這麼遠的路,張富貴說話都在喘著粗氣,明顯是累的不輕,但就是不用劉根來幫忙。
瞧不起誰呢?
累死你算了。
劉根來腹誹著,沒再搭理張富貴,對他的評語又加了一句——犟種。
快到中午的時候,劉根來有點累了。
同樣的路,要是邊玩兒邊走,可能還不覺得累,就像女人逛街,走一天都不帶累的,可要是專為趕路,很容易就累了,就像跑八百米的那些女生,一個個的就跟死過一回似的。
劉根來就是這樣,他光走路都累了,張富貴肯定更累,可這個犟種一路都沒歇息,直到拉著雪爬犁翻上一個土坡,才喘著粗氣,一屁股坐了下來。
“歇一會兒吧,等氣兒喘勻了咱們就走,一口氣走回村。”
“你不吃點東西補補體力?”劉根來同樣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中午都不吃飯,堅持堅持,回家就有飯吃了。”張富貴看了一眼山外的方向,臉上帶著笑容。
這是在麻醉自己呢!
張富貴望梅止渴,劉根來可不想畫餅充饑,他從空間裡拿出兩個冷饅頭,丟了一個給張富貴。
“這麼大的饅頭!你哪兒弄的?”張富貴兩個眼睛瞪得溜圓,都忘了喘粗氣了。
“我帶的乾糧。”劉根來咬了一口。
這倆饅頭是他上火車的時候,故意在外麵放著的,為的是掩人耳目,他吃的都是放在空間裡的熱饅頭。
這會兒拿出來,隻是有點涼,並沒有被凍硬。
張富貴看了看饅頭,又看了看劉根來,“你貼身放著的吧?”
“吃吧,問那麼多乾嘛?”劉根來大口吃著饅頭,又累又餓的時候,乾吃饅頭也香。
“那我就跟你不客氣了。”
嘴上說著不客氣,張富貴卻沒吃,用之前包著棒子麵的紙把饅頭包起來,揣進了懷裡。
“你不餓?”劉根來看了他一眼。
“我回家再吃。”
真是個犟種。
餓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