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個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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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根來沒在豬圈旁多待,不是怕虱子,是嫌臭。

豬圈裡漚著糞,豬屎豬尿和著泥在坑裡漚了一兩個月,就是凍上冰碴子,也阻擋不了熏天的臭氣。

劉根來拎著煙葉子來到老王頭住的那間農具房,想把煙葉子放下就走,推了兩下門沒推開,又嘟囔著回到了豬圈旁。

“我說老王頭,你鎖啥門,不是真想摟著豬睡覺吧?”

老王頭還在捉著虱子,根本沒搭理劉根來的調侃,“我換地兒睡了,在旁邊的飼料房。”

飼料房?

劉根來回頭看了一眼,溜溜達達的走了過去。

飼料房跟農具房緊挨著,劉根來一推房門,果然開了,一進門就是一股濃重的煮熟飼料的味道。

劉根來打開手電看了看,門邊是一個灶台,灶台上座著一口九刃大鍋,大鍋裡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泡,黑乎乎的,不知道煮的什麼玩意兒。

劉根來又彎腰看了一下鍋底,一灶膛煤都快燒乾淨了,表麵泛黑,裂縫裡透著紅光,不知道燒了多長時間。

灶膛後麵是一鋪大炕,炕上亂七八糟的堆了不少雜物,隻在炕頭位置收拾出了一小塊地方,剛好能放下一床鋪蓋。

“這老頭還真能湊合。”

劉根來嘟囔一聲,把旱煙葉放上炕頭,又放了一袋子玉米麵,轉身出了門。

給老頭的那些柴火和煤沒糟蹋就行。

至於煮豬食把屋裡弄的氣味熏天,老王頭自己都不在意,他還管得了那麼多?

“老王頭,我走了,你慢慢捉吧!多捉點,說不定還能加個肉菜。”劉根來衝豬圈方向吆喝了一嗓子。

“我都給你留著,等你下回來了,我炒給你吃。”老王頭的聲音從豬圈方向傳了過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豬哼哼。

這是把豬伺候舒坦了?

劉根來笑了笑,溜溜達達的回了家。

……

接下來一個月,劉根來哪兒都沒去,成天在五道嶺泡著鍛煉身體。

殺那三個人,劉根來原本還沒怎麼太在意,周啟明一說,他才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玩兒心上來了,把三個家夥遛成狗,累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如果不是那三個家夥顧忌槍響會引來大批公安,他就是有空間在手,那晚恐怕也是在劫難逃。

關鍵時刻想要保命,還得靠自身硬。

好在他的辛苦沒有白費,吃得好,睡得好,前前後後鍛煉了兩個多月,他這具身體跟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看起來依舊很瘦,但要是把衣服脫下來,就能看到明顯的肌肉線條。

這還是外在的,內裡,前世在孤兒院打架的那些陰招,他都練熟了,並且讓這具身體有了肌肉記憶。

如果再碰到跟那三個家夥身手差不多的人,即便沒把他們累成狗,他也有把握用那些陰招把他們挨個放倒。

前提是他們沒有槍。

想到槍,劉根來有些頭大。

那三個家夥的三把槍,他隻給了周啟明兩把交差,自己留了一把,子彈也留了幾十發,再加上老王頭給他的那把三把大蓋和爺爺給他的盒子炮,他有三把槍和一堆子彈。

可問題是他找不著地方練習槍法,三把槍都是擺設。

在五道嶺練槍肯定不行,五道嶺離嶺前村太近,槍聲一響肯定會招來民兵。

去深山也不行,村裡的狩獵隊成天在深山裡泡著,槍聲一響,肯定也會把他們吸引過來。

說到狩獵隊,劉根來一陣好笑。

這幫家夥攢了六隻野雞,跑去四九城鴿子市換了把長槍,當天就打到了一頭野豬。有了誘餌的陷阱也開了胡,一次抓到了兩頭野豬。

可等狩獵隊的幾個興高采烈的把三頭野豬帶回村的時候,都被公社收走了,隻給村裡留了三套豬下水。

他們想找公社的人理論,公社的人幾句話就把他們頂回去了。

“你們是不是公社的社員?你們進山打獵的時間是不是公社集體勞動的時間?公社社員在集體勞動時間打到的獵物是不是應該歸公社集體所有?”

韓大虎、苟旺財和二胖那幾個年輕一點的差點沒忍住火氣,要不是鄭老擔、趙德順,還有吳重山、苟有福那些老成持重的隊長攔著,他們都想跟公社的人動手。

一旦打了公社的人,他們的麻煩就大了,最輕也要被送去最累的地方勞動改造幾個月,搞不好還要蹲大牢。

不過,這幫家夥也沒氣餒,還是繼續進山打獵,不同的是,他們多了個心眼,打到獵物不整個帶回村,在山裡就分好了,各個生產隊派人拿回村,挨家挨戶分。

等公社的人得到消息的時候,獵物都分到每家每戶了,想收回去根本不可能。

拿不到肉,公社的人就把氣都撒到鄭老擔身上,那些天,鄭老擔天天都被提溜到公社挨批。

劉家也分了不少肉,鄭老擔說話算話,交多少糧食,分多少肉,劉家用半袋子花生殼換回來五斤野豬肉和一掛豬大腸,把村民們羨慕的不得了。

可羨慕歸羨慕,他們卻學不來。

肉再好吃,也隻能打打牙祭,真要用能吃一兩個月口糧換隻夠幾天吃的肉,誰都舍不得。

一些腦子靈光的村民跑到四九城鴿子市,想用野豬肉換糧食,可真正換回來的卻沒多少,大多都隻是賣了錢。

對普通老百姓而言,糧食的好壞跟本身的價值和口味啥的都沒多大關係,唯一的標準就是頂不頂餓。

什麼大米白麵,那都是講究人吃的,普通老百姓要的是量大,誰要能用吃一天的糧食換來吃三天的,那就是本事。

村裡人的生活並沒有因為狩獵隊偶爾打到的一點獵物有所改變,還是該挨餓挨餓,該受凍受凍。

這一切都跟劉根來沒啥關係,頂多就是茶餘飯後聽聽劉栓柱和李蘭香扯幾句閒天。

也有人攀扯到劉根來,說他打的獵物為啥不用上交,都不用劉根來出馬,劉老頭就給他們頂回去了。

我大孫子進山打獵吃的是自家的糧食,穿的是自家的棉衣,跟集體有半分錢關係?公社憑什麼收?

你大孫子也是公社社員,也在集體上工的時間進山打獵,打到的獵物自然也是集體的。

有人搬出了公社那幫人的說辭,同樣被劉老頭頂了回去。

我大孫子早就不上工了,一分工分也不用掙,時間都是他自己的,跟集體有個屁關係?

你們誰要是也不上工,也一個工分也不掙,年底也不分糧,我保證不眼紅。

劉栓柱回家學這些話的時候,那叫一個神采飛揚,翹起的嘴角怎麼壓也壓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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