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乾嘛,他把自己當老獵手了唄!”苟旺財也在調笑著,卻多了一些嘲諷的味道。
“你們知道個屁。”劉根來笑罵了一句,沒再搭理這幫家夥,也沒去針對苟旺財。
他們長這麼大,可能連鹿都沒見過,問他們怎麼宰鹿等於問道於盲。
“我說根來,你也彆閒著,我們幫你挖坑,你幫我們添點柴吧,我們這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吳解放說道。
他跟劉根來最熟,也就沒跟劉根來客氣。
這話要是彆人說的,劉根來理都不會理,吳解放嘛,這點麵子他還是要給的。
拎起吳解放的柴刀,劉根來呼哧哢嚓的砍柴添火。
這點活兒對他來說很輕鬆,累點也沒關係,就當鍛煉身體了——今天的訓練算是泡湯了。
添好了柴,劉根來拉過一棵枯樹,坐下烤火,抽著煙,吃著花生米,看著揮汗如雨的那幾個家夥,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陷阱已經挖完了,跟原來畫的線偏了不少,也沒連在一塊,但總長度差不多也有五十米。
等把陷阱設好了,幾個人正圍在一起烤火,盧有才、侯三、趙德順和孫寶根回來了。
“打到什麼沒有?”幾個人都站了起來。
“你以為打獵像喝涼水?哪有那麼容易?”盧有才沒好氣的說著,“忙活大半天,就打到兩隻野雞。”
“哪兒呢?正好拿出來烤著吃了。”韓大虎湊了過去,兩個眼睛在盧有才身上尋摸著。
乾了一天活,不光他,另外幾人的肚子也餓的咕咕叫,一聽說有野雞,嘴裡都止不住的流著口水。
“我說什麼來著?”盧有才指著這幫家夥,扭頭衝趙德順說道:“這幫家夥肯定想把野雞吃了,麻痹的,就知道吃,一個比一個沒出息。”
“這兩隻野雞誰都不能吃,晚上要拿到鴿子市賣了,攢錢買槍。”趙德順一臉的嚴肅,那兩隻野雞就在他身後背著,要是誰敢搶,他會毫不猶豫的一槍托砸過去。
“我說,你們去了那麼半天,就沒打個野豬回來?”韓大虎嚷嚷著。
“打個屁!”侯三一屁股坐在火堆邊,伸出凍僵的兩手烤著火,“我們倒是遇到了幾頭野豬,可公社的槍和子彈都不能用,就靠我們手裡這兩根燒火棍連給野豬撓癢癢都不夠,麻蛋的,想想就憋氣。”
“我說你們夠聰明的,還知道先把凍土烤化了再挖陷阱,我還以為你們隻會傻刨呢!”
孫寶根走到陷阱邊上,四處看著。
生產隊挖豐產溝可沒柴火燒土,都是硬挖,這幫家夥能想到先把土燒化了,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你以為我們都跟你一樣傻?”韓大虎一點也不心虛,就跟燒凍土的主意是他想出來的一樣。
“根來,你也挖了?”孫寶根沒搭理這家夥,轉頭朝劉根來走去,隔著挺遠就把兩根手指頭伸出了來。
劉根來沒吝嗇,掏出一盒大前門丟了過去,“給大家分分。”
孫寶根一把抓住了劉根來的手腕,反過來看著他的手心,“臥槽,你這手心咋白白嫩嫩的?”
“滾!老子不喜歡男人。”劉根來一臉嫌棄的甩開了孫寶根的手。
“哈哈哈……”
幾人頓時一片哄笑。
“行啊你小子,誰幫你挖的陷阱?”
孫寶根同樣不喜歡男人,他隻是想看看劉根來手上磨出了幾個水泡,沒想到竟然一個也沒有,用腳趾頭猜,他也能猜得出來,肯定是彆人幫他挖的陷阱。
沒等劉根來回答,吳解放搶先說道:“是我們一起幫他挖的,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把人當牛使?”
“切!”孫寶根撇著大嘴,“我怎麼那麼不信,你們能有那麼好心。”
“陷阱都挖好了,你愛信不信。”
說話的是二胖,二十左右歲的小年輕都好個麵子,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笨。
苟旺財更不會貶低自己抬高劉根來,也就沒吱聲。
孫寶根把煙散了一圈,自己也點了一根,剩下的煙又遞給了劉根來。
他也要臉,就算再饞,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占劉根來的便宜。
“行了,你留著自己抽吧!”劉根來沒接,揚了揚手裡的煙,“我抽這個。”
“年紀不大,毛病不少,這麼好的煙你還嫌。”孫寶根笑罵著把煙裝進自己口袋,全然忘了剛進山的時候,自己說過什麼。
“好了,往回走吧,天黑了,狼就出來了,碰到就危險了。”盧有才從火堆邊站起來,叼著煙,撿起一根樹枝,撲打著火苗。
眾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火堆撲滅了。盧有才打頭,侯三殿後,拿著各自的工具,一塊朝山外走去。
劉根來緊走幾步,跟上了盧有才,遞過去了一根中華煙,“有才大爺,問你個事兒,你是老獵戶了,應該知道怎麼宰鹿吧?”
“這可是好煙。”盧有才一陣眉開眼笑,點上煙,美美的吸了一口,“咋了,你想抓鹿?”
“我就是問問。”劉根來笑道:“想跟你學點東西。”
“鹿可沒那麼好打,我打獵那麼多年,一共才打過兩頭,”盧有才鄭重其事道:“彆說我沒提醒你,彆打鹿的主意,有鹿的地方就會有狼,狼不太敢抓野豬,想填飽肚子,就得抓鹿,要是被狼盯上,你的小命兒可就沒了。”
“放心吧!我惜命著呢。”劉根來心頭一緊,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不會真有狼群盯上了那六頭鹿吧?
“跟你說說怎麼宰鹿也沒關係,就當閒聊了。”盧有才邊走邊說,“鹿身上最好的東西就三樣,鹿茸、鹿鞭和心頭血。
鹿茸要活著割,鹿要是剛死,一定要先把鹿茸割下來。
鹿鞭我就不說了,反著你個小孩子也不用不著。”
“哈哈哈……”
身後幾人都笑了起來。
“鹿血泡酒最好,尤其是心頭血,”盧有才繼續說道:“宰鹿的時候,等鹿血流乾了,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鹿心挖出來,鹿心剩下的血就叫心頭血,這可是大補的好東西。”
“補什麼?”劉根來追問著。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問老中醫,我就知道鹿心血大補。”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盧有才沒有跟劉根來充大尾巴狼。
兩個人一問一答,後麵的幾人也都在聽著,誰也沒留意到在盧有才說有鹿就有狼的時候,孫寶根臉上的那抹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