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而來的文武官員黑壓壓站了一片,臉上堆滿了熱絡的笑容,爭相上前與趙軒道彆。
眾人各種溢美之詞不絕於耳,更有甚者,直接將預備好的程儀悄悄塞給謝大福。
不遠處一座酒樓的二樓雅間,窗戶半開。
大皇子趙瑞和二皇子趙朗正憑欄遠眺。
趙朗端著酒杯,看著下方趙軒被眾星捧月般的景象,語氣酸溜溜的:“哼,瞧老三他那得意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涼州登基當皇帝呢!”
趙瑞呷了口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急什麼?好戲還在後頭。”
“我早就安排好了,今日定要老三他當眾出醜,顏麵掃儘!”
趙朗眼睛一亮:“皇兄此話當真?安排了何人?”
“看著便是。”趙瑞故作神秘。
趙軒與前來送行的官員略作寒暄,便準備下令出城。
就在此時,城門方向一陣騷動,一隊城門守軍快步上前。
為首一名身著校尉服飾的青年將領,麵帶傲色,攔住了隊伍的去路。
“末將北城門守備校尉魏坤,參見涼州王殿下!”
那青年將領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聲音提得老高。
“王爺這是要出城?”
趙軒勒住馬韁,淡淡瞥了他一眼:“本王奉旨前往涼州就藩,魏校尉有何指教?”
魏坤挺直了腰杆,下巴微揚:“王爺息怒!隻是末將職責在身,並未接到兵部或禮部關於王爺今日出城的正式行文。”
“按規矩,無兵部調令,大隊兵馬不得擅出京畿。”
“無禮部儀仗批文,皇子儀仗亦不可輕動。”
“還請王爺出示相關公文,末將也好向上峰交代。”
此言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前來送行的官員們麵麵相覷,那些原本熱絡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誰都看得出來,這魏坤是故意刁難,來者不善。
而所有人都清楚,魏坤乃是大皇子趙瑞的遠房表兄,平日裡仗著大皇子的勢,在京中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現在鬨這出,擺明了是要給三皇子一個難堪啊!
神仙打架,凡人退散。
在場眾人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
酒樓上的二皇子趙朗見狀,忍不住低呼:“哈哈!皇兄果然高明!”
大皇子趙瑞得意地晃了晃酒杯,等著看趙軒如何應對這公開的羞辱。
慕容煙柳眉一蹙,便要開口。
趙軒卻抬手止住了她,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冷聲道底:“魏校尉倒是恪儘職守。”
“隻是,本王乃奉聖諭離京,此事陛下與內閣早已知曉。”
“你一個小小的城門校尉,是質疑本王的人品,還是質疑陛下的旨意?”
魏坤被噎了一下,但仗著身後有人撐腰,依舊強硬道:“末將不敢。”
“末將隻認兵部勘合與禮部符驗。若王爺拿不出來,末將恕難放行。”
“否則,便是失職之罪,末將擔當不起。”
他刻意將“失職之罪”四個字咬得很重,眼神中滿是挑釁。
“哦?”趙軒聲音拖長,語氣變得玩味起來,“這麼說,本王今日是出不了這京城了?”
“除非王爺有公文。”魏坤昂然道。
趙軒點了點頭,忽然問道:“魏校尉,你可知阻撓皇子就藩,延誤軍機,按我大盛律法,該當何罪?”
魏坤心中一突,但仍嘴硬:“末將依法辦事,何罪之有?”
“依法辦事?”趙軒冷笑一聲,聲音陡然轉厲,“本王看你是蓄意謀反!”
話音未落,趙軒猛地一夾馬腹,坐騎如離弦之箭般竄出。
同時“鏘”的一聲抽出腰間佩劍,雪亮的劍光在晨曦中劃出一道驚鴻。
魏坤根本沒料到趙軒會突然發難,更沒反應過來,隻覺眼前寒光一閃,頸間一涼,隨即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黑。
一顆人頭骨碌碌滾落在地,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城門前的青石板。
趙軒勒馬回身,手中長劍斜指,劍尖兀自滴著血珠。
他目光如電,掃過那些目瞪口呆的城門守軍和前來送行的官員,聲音冰冷如鐵:“本王奉旨出征,前往涼州就藩。”
“凡敢阻攔者,以謀逆論處,殺無赦!”
整個北門內外,死一般的寂靜。
酒樓之上,趙瑞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水濺了他一身。
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怎麼也想不到趙軒竟敢當眾斬殺朝廷命官,還是他的人!
趙朗更是嚇得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麵無人色。
慕容煙也是一驚,但隨即杏眼中閃過一絲異彩。
這趙軒,行事當真狠辣果決!
明月公主在馬車內,透過車簾縫隙看到這一幕,滿臉驚愕,心頭狂跳。
原來,這臭家夥除了會打人屁股,還敢當眾殺人!
趙軒看也不看地上那具無頭屍首,厲聲道:“開城門!”
那些城門守軍早已嚇破了膽,哪裡還敢有半分遲疑,慌忙七手八腳地將沉重的城門打開。
趙軒一馬當先,身後親衛營緊隨其後,文官車隊魚貫而出,很快便消失在官道儘頭。
城門眾人望著現場遺留下的那具死不瞑目的新鮮屍體,鴉雀無聲,個個心驚肉跳。
另外一邊,皇宮禦花園,慶帝正賞玩著新送來的幾盆秋菊,日光和煦,他心情尚可。
隨口問向身後亦步亦趨的大內總管李全:“老三啟程了?”
李全躬著身子,聲音比往日更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回陛下,三皇子一行,估摸著剛出北門。”
“隻是……”
他恰到好處地停頓下來,臉上露出幾分為難與遲疑。
哼!
三皇子,你很威風是吧?
連咱家都敢威脅!
今天咱家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寧惹君子,不招小人!
慶帝拈起一朵盛開的蟹爪菊,湊到鼻尖輕嗅,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有話就說,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
李全這才小心翼翼道:“奴才也是聽下麵的小崽子們嚼舌根,說三皇子殿下今早入宮辭行時,在皇後娘娘和宜妃娘娘宮中……”
“嗯,不知說了什麼,林林總總,竟是得了四萬兩銀子的賞賜。”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覷著慶帝的臉色,見皇帝陛下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對這點“小財”並不怎麼在意,膽子便又壯了些。
“還有德妃娘娘宮裡。”李全壓低了聲音,“有個宮女不知如何冒犯了三皇子,便被他當場命人拖出去掌嘴,打的鼻青臉腫,牙齒掉光,當場昏厥不醒。”
慶帝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頓。
趙軒臨行前在後宮搞事,他倒不意外。
隻是沒想到手筆這麼大,刮地皮都刮到皇後和宜妃頭上了。
至於德妃那,這小子倒還念著幾分舊情,頗有孝心。
隻是這李全,言語不儘不實,很不老實。
李全見慶帝不言語,以為是默許他說下去,便越發添油加醋,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誇張:“陛下,這些都還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