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
能找她坐一坐的首長，舒錦優先想到的就是季老爺子。
眼前的景色一路倒退，環境逐漸變得清幽。
車子最終在一座宅邸前停了下來，這是季家老宅，以前季老爺子壽宴她來過。
季老爺子正在客廳烹茶，看到舒錦後，一向威嚴的臉上堆上了笑容。
“爺爺。”舒錦朝季老爺子彎腰鞠了一躬。
“糖糖來了，快過來陪爺爺坐坐。”
舒錦乖巧地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她對季宴尋爺爺的第一印象不壞，感覺是個容易讓人親近的老人家，不像那種經常握槍渾身嗜血很嚴肅的長輩。
老爺子煮完茶，給舒錦倒了一杯遞過去。
“謝謝爺爺。”舒錦雙手接過。
她坐姿端正，舉手投足皆是大家閨秀的端莊，一看就是有規矩的孩子。
季老爺子不說話，她也沒有造次的詢問，隻安安靜靜地喝茶。
突然……
“打算什麼時候跟宴尋結婚啊？”
舒錦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差點兒噴了出來，但還是被這出其不意的一句詢問嚇得嗆咳了起來。
“你彆緊張。”
能不緊張嗎？開口就讓結婚，多嚇人啊！
“我沒有緊張，就是您煮的茶太好喝了，喝的急了點，不小心嗆到了。”舒錦趕緊拿紙巾擦了擦嘴，“我跟季宴尋目前剛戀愛，還沒有考慮到結婚的問題。”
季老爺子料到了她會這麼說，也沒多言。
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推到了舒錦麵前。
“這些是我老頭子名下的財產，其實我這兒能給的聘禮算不上多，但也算我作為爺爺、作為長輩的一個心意。”
舒錦目光落在上麵。
文件上麵，有一個雕刻精美的檀木盒子。
“這個盒子裡麵，裝著的是宴尋奶奶留下來的一個玉鐲，還有他媽媽當年給兒媳婦兒留的一套首飾，現在她們都不在了，就由我老頭子做主，轉交給你。”
舒錦沒有動。
她跟季宴尋隻是在談戀愛，她不是他法律上的任何人，所以沒有理由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
“爺爺，這些我不能收。”
“先打開看看。”老爺子朝那個檀木盒子示意了一下。
舒錦不好再推辭，隻能打開。
玉鐲的成色極好，舒錦是懂眼的，隻能用價值不菲四個字形容。
而另外一個小盒子裡，放著的則是一套翡翠頭麵，同樣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奢侈品。
“丫頭，爺爺也不怕告訴你，十三年前宴尋撿回一條命後，他就沒有想過要活著，要不是我一直派人護著，他活不到現在。”
舒錦心裡咯噔一聲，擰眉抬頭望向對麵頭發花白的老人。
“他曾經試圖自殺過很多次，最嚴重的一次是他夢遊離開家，差點兒從燕京大橋上跳下去。”
舒錦瞳眸劇烈震顫。
她張了張嘴，竟然發現自己一時間發不出聲音。
“有些話我沒有立場講，還是得等宴尋親口告訴你。隻是有一點我心裡清楚，他這個人性子執拗，一旦認定了誰就肯定不會再改了，他這輩子認定了你，說是在為你活著也不為過。”
舒錦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是季宴尋打過來的。
神色柔軟了許多，舒錦說道：“爺爺，您稍等我一下，我先接一下季宴尋的電話。”
電話接通。
季宴尋剛結束工作，靠在真皮座椅上輕揉著眉心，“回家了？怎麼今天下班也沒給我發消息？”
舒錦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打算騙他。
“我現在在爺爺家。”
動作一頓，季宴尋眉峰頃刻間斂起，“誰讓你去那兒的！”
“你彆急，爺爺就是請我過來喝個茶聊聊天而已。”
推椅子的聲音格外響亮，“當啷”一聲巨響，椅子撞上牆壁彈回來。
舒錦甚至能聽到季宴尋皮鞋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響，承載著他滿滿的怒意。
季宴尋邊走邊憤怒道：“你跟他沒什麼好聊的！不要聽他說那些屁話！”
從他隱含暴怒的語氣中，舒錦聽出了一絲害怕。
他的聲音有點抖。
似乎怕被舒錦知道某些不好的東西，他連尾音都帶著莫名的恐懼。
舒錦抬眸看了一眼季老爺子，又趕忙輕聲安撫季宴尋的情緒。
“爺爺什麼都沒對我講，你真的彆著急，他就是想把你奶奶和你媽媽當年留下的東西給我而已。”
季宴尋僵硬著說道：“你什麼都不要！”
舒錦聽到了引擎發動的聲音，隨後是季宴尋一腳油門轟下去發出的巨響。
她趕忙道：“好，我什麼都不要，你開車不要著急，我就在爺爺這兒等著你來，好不好？”
季宴尋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他不想讓舒錦聽到一些莫須有的話，有他厭惡自己就夠了，他不想被她討厭。
任何人罵他他都可以不在乎，害死自己父母這種字眼如果從舒錦口中說出來，他會徹底失去往上爬的勇氣。
電話被掐斷。
季宴尋低聲呢喃道：“你彆聽……求求你……”
儘管舒錦千叮嚀萬囑咐讓季宴尋開車慢一點，但他依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趕到了老宅。
這個地方，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回來過了。
卻沒成想今天回來的理由是舒錦。
大門被一把推開，季宴尋大步走了進去，看到沙發上站起來的舒錦後，疾步過去將她扯進了懷裡。
“誰讓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帶她過來的？！”季宴尋周身全是噴薄的怒意。
這完全不像是對長輩講話的態度，也毫無理智和冷靜可言。
與他以往在舒錦麵前的風度相差甚遠，季老爺子倒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是你爺爺，難道連喊我未來孫媳婦兒喝口茶都不行了嗎？”
“你配嗎！”季宴尋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你不配做一個父親，自然也不配做一個爺爺！”
季宴尋像厭惡自己一樣，平等地厭惡著眼前的老人。
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應該恨他。
“您的孫子早在十三年前就死在了那場地震裡，您想方設法救回來的……”
季宴尋狠狠閉上了眼，咬牙緊緊地將舒錦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些。
“你的東西舒錦不會要，你也少在她麵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