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天色依舊昏暗,黎明的曙光還未完全照亮大地。突然間,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客棧的寧靜,仿佛要將這沉睡的世界都驚醒過來。
“死、死人了!”這聲尖叫來自二樓,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肖子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猛然驚醒,他迅速披上衣服,來不及穿鞋便匆匆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隻見二樓的走廊上,一名店小二正癱坐在地,麵色慘白如紙,手指顫抖著指向一間敞開的房門。肖子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房間內,一名中年男子仰麵倒在床榻上,雙眼圓睜,七竅流血,麵目猙獰可怖,顯然在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
“是昨晚那個江湖郎中!”郝明遠不知何時也擠到了人群前麵,他瞪大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房間裡的屍體,失聲叫道。
沈墨不緊不慢地走過來,蹲下身子,用手中的扇子輕輕撥了撥死者的下巴,露出了那滲血的嘴角。他眉頭微皺,沉聲道:“是被毒死的,而且是很厲害的毒,見血封喉。”
客棧裡的客人陸續被驚醒,圍在門口議論紛紛。
老板娘匆匆趕來,見狀臉色一變:“這……這可如何是好?”
人群中,一名虯髯大漢突然指著站在角落蒙著白紗的女子喝道:“是她!昨夜我親眼看見她和這郎中爭執!”
眾人目光齊刷刷轉向女子。
女子冷冷抬眼:“我與他素不相識。”
那一直沉默未語的少婦冷笑:“素不相識?那你腰間這把‘寒水劍’又作何解釋?”她轉向眾人,“諸位應該聽過,那江湖上最大的殺人組織——無影門。”
“無影門?!”
大堂內頓時一片嘩然。無影門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殺手組織,出手狠辣,索價極高,尋常人根本請不動他們。
老板娘臉色驟變,下意識後退幾步:“姑娘,你……”
“大家可看清楚了,她手上的劍——劍鞘上的暗紋是無影門獨有的‘流雲紋’!。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位姑娘就是無影門的殺手!”
肖子安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凝視著綠衣女子,仿佛見到了什麼極其難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而那虯髯大漢則稍稍側過身子,用眼角餘光斜睨著身旁的少婦,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些許的狐疑和不確定,說道:“這你都知道?”
少婦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回應道:“那是自然,老娘我可是江湖老手,自然見多識廣。”她的目光如寒冰一般落在在女子的身上,“小姑娘,你還是乖乖地認栽吧。”
虯髯大漢聞言,臉色一沉,猛地抽出腰間的鬼頭刀,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他怒喝一聲:“好個狂妄的妖女!原來你是無影門的人!老子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與此同時,那兩名景陽派的弟子也迅速拔劍出鞘,劍尖直指向綠衣女子,顯然他們對這女子的身份也有所忌憚。
然而,麵對如此緊張的局勢,綠衣女子卻宛如一座雕塑般靜立原地,一動不動。她身上的帷帽輕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吹拂著,微微飄動,但她本人卻穩如泰山,毫無懼色。
刹那間,現場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劍拔弩張,仿佛隻需一點火星,就能引發一場激烈的衝突。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肖子安突然向前邁出一步,如同一道屏障般擋在了雙方之間。
虯髯大漢見狀,頓時怒不可遏,咆哮道:“小子,給老子滾開!不然連你一起砍!”他手中的鬼頭刀在空中揮舞,帶起一陣淩厲的風聲。
然而,肖子安卻神色自若,毫無退縮之意,他冷靜地說道:“諸位,且慢動手。僅憑一把劍就斷定她是凶手,這未免也太過於武斷了吧。”
少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的聲音冰冷而尖銳,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無影門殺人,向來神出鬼沒。這郎中死得如此蹊蹺,除了她,還有誰能有這般手段?”
虯髯大漢連忙附和道:“夫人所言極是!這女子行跡可疑,不僅蒙麵,而且殺人手法如此狠辣,必定是凶手無疑!”
肖子安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他的聲音平靜而沉穩:“姑娘,可否摘下麵紗,以證清白?”
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而,當她再次開口時,語氣依舊冷漠:“我為何要向你證明?”
話音未落,隻見女子突然拔劍!劍光如雪,如閃電般直刺虯髯大漢的咽喉!
刹那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眾人皆驚。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鐵扇如同流星般橫空飛來,精準地格住了劍鋒。
“叮——”
清脆的撞擊聲響徹全場,火星四濺。
沈墨笑眯眯地出現在場中,他手中的鐵扇微微顫動,顯然剛才那一格用儘了全力。
“姑娘,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呢?”沈墨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調侃。
女子收劍入鞘,目光在沈墨臉上停留了一瞬,忽然道:“你又是誰?”
沈墨拱手作揖,微笑著回答:“在下沈墨,不過是一介閒人罷了。”
女子冷笑一聲:“閒人?哼,我看你這‘千機扇’可不像是閒人所有。”
沈墨的笑容瞬間僵硬,他顯然沒有想到女子竟然能一眼識破他的身份。
綠衣女子麵色冷峻,語氣如冰霜般凜冽,:“若真是我殺的,我會承認。可若非我所為,誰栽贓陷害,誰就死!你們幾個,莫不是以為虛言恐嚇便能讓我屈服?有那個膽量,不妨試試!”
虯髯大漢滿臉猙獰,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的笑容,他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綠衣女子,口中發出一陣低沉的獰笑:“小丫頭片子,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今日就讓你知道得罪我們的下場!大家一起上,把這妖女給我拿下!”
隨著他的一聲高呼,其他三人紛紛應聲而動,他們迅速亮出各自的兵刃,將女子緊緊地包圍在中間,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肖子安見狀,心中大急,他急忙伸手想要阻攔,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客棧外的空地上,頓時塵土飛揚,一片混亂。
隻見那綠衣女子被虯髯大漢、兩名景陽派弟子以及一名手持鐵棍的江湖客團團圍住。這四人的兵器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透露出陣陣殺氣,讓人不寒而栗。
“妖女,受死吧!”虯髯大漢怒吼一聲,手中的鬼頭刀高高舉起,帶著一陣呼嘯的風聲,如同一頭凶猛的野獸一般,狠狠地劈向女子的麵門。
麵對這雷霆萬鈞的一擊,女子卻顯得異常鎮定。隻見她身形如柳絮般輕盈地一旋,仿佛一陣輕風拂過,巧妙地避開了虯髯大漢的猛力一擊。與此同時,她手中的長劍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地劃過,劍鋒緊貼著鬼頭刀的刀背,瞬間濺起一串耀眼的火星。
然而,女子的反擊並未就此停止。她手腕一抖,劍尖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取虯髯大漢的咽喉!
“鐺!”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名景陽派弟子眼疾手快,及時出劍格擋,化解了女子這致命的一劍。
與此同時,另一名景陽派弟子則趁機從側麵發動攻擊,他的長劍如同毒蛇一般,直刺女子的腰際。
麵對這前後夾擊的局麵,女子卻毫不慌張。她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如同一隻輕盈的飛燕一般,淩空翻躍而起。在空中,她手中的劍光如同一道瀑布傾瀉而下,氣勢磅礴,將那三名敵人逼得連連後退數步。
郝明遠看得目瞪口呆:“這身手太厲害了!“
肖子安緊盯著女子的劍招,心跳忽然加速——這招式,這身法與破廟那晚救他們的白衣女子如出一轍!
場上戰況愈發激烈。綠衣女子以一敵四,竟絲毫不落下風。她的劍法飄逸靈動,每一招都恰到好處地化解對方攻勢,甚至還能反擊。
虯髯大漢怒吼一聲,刀勢更加凶猛。兩名景陽弟子也變換劍陣,一左一右夾擊女子。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女子一個鷂子翻身,劍鋒劃過其中一名景陽弟子的衣袖,帶出一線血痕。那人踉蹌後退,麵露驚駭。
“小心她的劍!“伴隨著另一名弟子的驚呼聲,肖子安的心臟猛地一緊,他瞪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場中的局勢。
隻見那女子劍法淩厲,身形如鬼魅般飄忽,每一劍都如同閃電般迅猛,讓人根本無法看清她的招式。而與她對峙的眾人雖然人數眾多,但顯然在武功上與她相差甚遠,隻能勉強抵擋。
肖子安心中暗歎,這女子的武功實在是高深莫測,遠非這些普通弟子所能抗衡。然而,對方畢竟人多勢眾,而且似乎配合默契,如此久戰下去,這女子恐怕也難以支撐。
就在肖子安為女子的安危擔憂之際,突然,他注意到那虯髯大漢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隻見那虯髯大漢佯裝不敵,節節後退,而他的左手卻悄悄地伸向懷中,似乎在摸索著什麼。
“不好!“肖子安心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然,就在女子再次揮劍攻向虯髯大漢時,那虯髯大漢突然大喝一聲:“看招!“
隨著他的喝聲,一把白色的粉末如雪花般猛地灑向女子的麵門!
“小心!“肖子安失聲驚呼。
然而,那女子的反應速度卻是極快,她瞬間意識到了危險,立刻緊閉雙眼,同時身形急速後撤。
可惜,儘管她的動作已經夠快,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些許白色粉末還是沾到了她的睫毛上。
刹那間,女子的動作猛地一滯,她的身體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原本靈動的劍法也變得有些遲緩。
而就在這時,一陣勁風襲來,女子臉上的白紗竟然被吹飛了!
輕紗飄落,露出了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龐。
肖子安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的呼吸都幾乎停滯了。
是她!
那夜在破廟中救下他和郝明遠的白衣女子!
儘管此刻她身著綠衣,但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精致的五官,肖子安絕對不會認錯!
就在女子閉眼的瞬間,那虯髯大漢的鬼頭刀已經如毒蛇出洞般狠狠地劈了下來!
“去死吧!“虯髯大漢麵露猙獰,怒吼道。
刀光如閃電般疾馳而過,直取女子那纖細的咽喉!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驟然閃過。
隻聽得“噗”的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驟然響起,鮮血如泉湧般順著指縫滴落。女子猛地睜開雙眼,卻看到肖子安如一座山嶽般穩穩地擋在她的身前,右手緊緊握住那鬼頭刀的刀刃,鮮血順著他的手腕不斷流淌。
“你……”女子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有人在這生死關頭挺身而出。
而那虯髯大漢也同樣愣住了,他顯然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如此不要命地徒手去接他這致命的一刀。
“夠了。”肖子安的聲音低沉而又堅定,仿佛來自地獄的宣判。他手上的力道在瞬間加重,竟然硬生生地將那堅硬無比的刀刃捏得變形,“以多欺少,還使出如此陰險的招數,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江湖道義嗎?”
虯髯大漢聞言,頓時暴跳如雷,怒吼道:“小子,你這是在找死!”他拚命想要抽回那被肖子安握住的鬼頭刀,然而那刀卻如同被鐵鉗夾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郝明遠和沈墨也如兩頭猛虎一般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他們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那虯髯大漢,渾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
“肖兄,忘了還有我這個兄弟了吧?”郝明遠拔出長刀,怒道,“誰要是再動我肖兄,老子就跟他拚了!“
沈墨的鐵扇“唰“地展開,扇骨中寒光閃爍,顯然暗藏機關:“諸位,再動手的話,可彆怪沈某不客氣了。“
虯髯大漢滿臉怒容,冷哼一聲,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肖子安,厲聲道:“你們這是要站在凶手那一邊?”
麵對虯髯大漢的質問,肖子安卻顯得異常冷靜,他麵無表情地回應道:“目前證據不足,是非尚無定論,我們站在哪邊,又有什麼區彆。”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似乎並不為虯髯大漢的氣勢所動。
少婦的目光在肖子安的身上來回逡巡了一圈,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懷疑和警惕。然後,她緩緩開口說道:“小兄弟,你可彆忘了,這個小姑娘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肖子安冷靜地反駁道:“殺人的未必隻有殺手。目前什麼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但有一點很顯然,你們想殺了她草草了事,這才是最可疑的。你們想除掉她的心情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我懷疑,此案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你們四人當中。”
肖子安的這一番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四人的心上。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原本的囂張氣焰也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尤其是虯髯大漢,他的臉色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顯然是被肖子安的話氣得不輕。
虯髯大漢立刻氣得跳腳,他怒不可遏地指著肖子安,破口大罵道:“說什麼呢肖子安,你瘋了!你不會是被她給迷住了吧?”
肖子安對這句話仿若沒聽到似的,自顧道:“你昨日出言調戲她,她卻當場讓你難堪,你懷恨在心,所以想借機除掉她,對不對?”
虯髯大漢的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跳如雷,但一時間,竟也說不出話來。。
景陽派的弟子麵色微沉地開口道:“這位公子,不要無憑無據的懷疑人。”
肖子安冷哼一聲,“無憑無據?你們現在乾的不就是這種事嗎?”
虯髯大漢臉色陰晴不定,少婦和兩名景陽派弟子也遲疑了。四人交換眼色,終於緩緩後退。
“哼,今日算你們走運!“虯髯大漢丟下斷刀,惡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我們走!“
四人悻悻離去,圍觀的眾人也漸漸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