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3月下旬的上午，陽光透過啟明科技會議室的百葉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間的條紋。周明坐在主位，神情專注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沈靜坐在側旁，有條不紊地主持著流程。空氣裡彌漫著早春的微涼和一絲緊張的期待。
上午的麵試如同精密儀器的組裝，高效而關鍵：
財務團隊：
張宏（男）：約莫四十歲，氣質沉穩如磐石。普華永道審計部出身，手持ca和aa雙證，眼神銳利如尺，仿佛能丈量每一分錢的流向。他闡述對子公司審計和合並報表風險點的把控時，邏輯嚴密，滴水不漏。王嵐在一旁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李薇（女）：三十五六歲，乾練利落。曾在某大型國有機電集團負責數十億資金池的運作調度，對數字流動有著近乎本能的敏銳。她提出的“現金流預警模型”構想，讓周明眼前一亮。
陳遠（男）：三十出頭，戴著金絲眼鏡，說話慢條斯理卻字字珠璣。四大稅務部出身，專精於複雜股權架構下的稅務籌劃和避稅地風險規避。他對周明提出的“關聯交易轉移定價模型”的稅務合規性分析，深入淺出，極具實操性。
人力資源團隊：
方敏（女）：氣場強大，談吐極具說服力。前某跨國日化巨頭華北區hrb，主導過大規模人才盤點和高管繼任計劃。她闡述如何將啟明的願景融入招聘和員工發展體係時，激情與條理並存。
趙雅（女）：氣質溫婉卻不失鋒芒。國內知名通信設備企業薪酬績效經理出身，對寬帶薪酬、股權期權激勵方案設計如數家珍，尤其強調“激勵與風險共擔”的理念，深得周明認同。
審計風控團隊：
王磊（男）：氣質沉穩，目光如炬。德勤審計部資深經理，對大型製造業和零售業的內部控製流程、舞弊風險識彆有深厚積累，提出的“關鍵控製點矩陣”思路清晰。
劉洋（女）：思維敏捷，鋒芒外露。同樣四大出身，兼具財務審計背景和初步的it審計意識，對係統權限分離、數據接口安全等新興風險點嗅覺靈敏，直言不諱地指出了啟明科技現有後台係統的一個潛在漏洞。
周明的問題刁鑽而務實，從“如何設計針對技術骨乾的長期留任激勵”到“如何評估voi業務特有的政策合規風險”，從“子公司財務負責人獨立性保障”到“數據備份恢複流程的審計要點”。七位候選人的回答展現了極高的專業素養和與啟明發展階段的高度契合。周明心中大定，當場逐一確認錄用意向。
“歡迎各位加入啟明投資控股。”周明起身，與眾人一一握手，疲憊被振奮取代，“沈靜，後續入職安排和團隊融入，辛苦你和王總監協調。”
“明白，周總。”沈靜微笑應下，迅速記錄著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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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周明約了葉蓁蓁在公司附近一家口碑不錯的川菜小館。葉蓁蓁風風火火地趕來，額角還沾著一點疑似牆灰的痕跡，坐下就灌了一大杯冰鎮酸梅湯。
“呼——！周扒皮！可算逮著你了！”葉蓁蓁放下杯子，杏眼圓睜，語氣是熟稔到肆無忌憚的抱怨，“您老人家真是甩手掌櫃當得心安理得啊！旗艦店那邊，我盯得眼珠子都快成探照燈了！宏遠建設那幫糙漢子，手藝是不錯，架不住你要求高啊！消防管道要像繡花一樣繞開承重梁，吧台那點弧度我拿卡尺量了八遍！懸挑二層那幾根斜拉索，工人師傅都快被我逼瘋了，說‘葉總監，這比造火箭還精細！’”
她掰著手指頭，越說越來勁：“我這個設計總監，現在身兼數職：包工頭！監工！材料驗收員！跟消防大爺、城管大哥鬥智鬥勇的外交官！外加給工人師傅們買煙買水安撫情緒的‘後勤部長’！您倒好，電話裡就一句‘你辦事我放心’，然後就沒影了！資本家看了都得流淚，說還是你狠！”
周明看著她眉飛色舞、雖然抱怨但眼底閃爍著獨當一麵光芒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給她夾了一大塊水煮魚片：“能者多勞嘛，葉大總監！這不正說明離了你不行？舞台夠大，隨便施展！進度呢？彆光訴苦。”
“哼！”葉蓁蓁白了他一眼，夾起魚片塞進嘴裡，辣得直吸氣，含糊不清地說，“主體鋼構，驗收！牆麵基層，搞定！水電隱蔽，收尾！消防那尊大佛，靜姐找的菩薩真靈，基本點頭了，就差蓋個章！定製家具樣品，本總監火眼金睛，一票通過，大單已下！按這節奏，再有兩周，硬裝主體完工！軟裝進場同步穿插！怎麼樣？沒讓您這甩到太平洋的掌櫃失望吧？”她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像隻驕傲的小孔雀。
“何止不失望！”周明舉起茶杯，“簡直是定海神針！頭功給你記著，開業慶典上給你發個大勳章！”
“這還差不多！”葉蓁蓁滿意地笑了，兩人碰了下杯，氣氛輕鬆愉悅。猶如多年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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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結束，周明收拾書本準備去羽毛球社。就看到旁邊展現出一臉“我洞悉一切”表情的陳墨。
陳墨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在周明身上意味深長地掃了掃，嘴角極其罕見地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用一種平淡無奇卻殺傷力巨大的語氣說道：“目標鎖定：羽毛球館。執行任務：接近校花林曉玥。周老板多線操作能力卓越。清華陣地，人大據點，江城大本營，年輕力壯，資源分配效率驚人。”
剛站起身的周明腳下一個趔趄。他震驚地看向陳墨，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技術宅。這萬年冰山不僅會開玩笑了，還開得這麼精準、這麼有技術感？！
“我靠！老陳！”周明反應過來，樂了，他湊近一步，故意用肩膀撞了下陳墨，壓低聲音，帶著點賤兮兮的得意，“怎麼？cu過熱羨慕了？哥們體質好，線程多，並行處理能力強！羨慕去吧你，單身狗！”
“單身狗？”陳墨愣了一下，這個詞在1998年絕對是新鮮出爐的核武器級詞彙。他迅速在腦中解析了一下這個詞的構成（單身+狗）和其蘊含的精準侮辱性與嘲諷意味，隨即笑罵了一句，“滾蛋吧你！”抱著書轉身就往宿舍走。
隻是走了幾步，陳墨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周明那句“單身狗”和臉上那副“樂在其中”的欠揍表情，像一段異常高效的代碼，在他平靜如二進製的心湖裡強行注入了一個新進程。除了屏幕、代碼和深水區的暗流，是不是……也該開辟個新線程？比如……找個女朋友？雖然想想就充滿了未知bug和資源占用，但看周明那家夥，似乎運行得還挺流暢？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帶著點陌生的好奇，陳墨甩甩頭，像是要清除緩存錯誤，加快了回宿舍編譯代碼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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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球館內，氣氛熱烈，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迅疾的弧線。周明換好運動服，正認真地拉伸著腿部韌帶。林曉玥也剛進來，依舊是那身清爽利落的白色運動背心短裙，馬尾辮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清冷的氣質和完美的身姿瞬間成為全場焦點。幾個常駐的“護花使者”——人高馬大體育特招趙磊、眼鏡技術流博士生孫鵬、家裡有礦氣質男劉洋——迅速交換了一個充滿敵意的眼神。
林曉玥放下球包，目光習慣性地掃向周明所在的熱身區，紅唇微啟。就在這時，趙磊搶先一步，像堵移動的牆一樣橫在周明麵前，臉上擠出“豪爽”的笑容，聲音洪亮得能震掉房梁灰：“周明學弟！最近球技突飛猛進啊！來來來，讓學長好好‘指導指導’你，彆總跟女生打，軟綿綿的沒意思！”
孫鵬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道光，也湊過來，語氣帶著點陰陽怪氣：“是啊周明，跟高手過招才能進步，跟我們練練，包你受益匪淺！”劉洋則抱著胳膊靠在牆邊，嘴角噙著一絲看好戲的冷笑。
周明皺了皺眉，他隻想安靜打球，完成“技術交流”任務，對這種低級的雄性競爭毫無興趣。“謝謝學長好意，我隨便熱熱身，活動開就好。”他再次婉拒。
“哎，學弟這就見外了！”趙磊嗓門更大了，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切磋球技，共同進步嘛！還是說……學弟怕輸？隻敢挑軟柿子捏？”這話刺耳又拙劣，但成功激起了周圍一些人的注意。幾個原本在隔壁場打球的女生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林曉玥微微蹙起秀眉，清冷的眸子看著這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她身邊一個短發圓臉、性格活潑的閨蜜楊雪更是直接小聲嘀咕：“嘖，又來？煩不煩啊。”
周明心中歎了口氣，知道今天這麻煩躲不過去了。他不想在林曉玥麵前顯得懦弱，更不想被這群人當軟柿子。他拿起球拍，平靜地點點頭：“行，那就請學長指教。”
第一局對趙磊。趙磊人高馬大，力量是他的絕對優勢，殺球勢大力沉，帶著呼呼風聲。周明則像靈活的獵豹，憑借迅捷的步伐和精準到毫米的落點控製，不斷調動趙磊，專打他轉身慢、回位難的空檔。趙磊空有一身蠻力，被遛得滿場飛奔，氣喘如牛，狼狽不堪。幾個圍觀的女生忍不住發出低低的驚呼和“好球”的讚歎。最終，周明以11:7乾脆利落地拿下。
“承讓。”周明氣息平穩。
“學弟好手段！我來領教！”孫鵬立刻頂了上來，他打球油滑，喜歡打控製球和刁鑽的網前小球，意圖很明顯——消耗周明的體力。
周明打起精神，與孫鵬展開耐心的拉鋸戰。孫鵬的技術確實更全麵，線路多變，但周明的防守韌性極強，預判出色，總能將險球救起，並在相持中突然變速，打出犀利的反擊。比分緊咬，從5:5打到10:10。關鍵分，周明一個假動作晃開孫鵬重心，緊接著一記乾淨利落的反手劈吊對角死角！孫鵬鞭長莫及！11:10！周明再下一城！場邊響起更熱烈的“好球！”聲，楊雪更是興奮地拍了下手，湊到林曉玥耳邊小聲說：“曉玥，你這學弟可以啊！”林曉玥沒說話，但專注看著場上的眼神亮了幾分。
連輸兩人，剩下的“護花使者”臉上徹底掛不住了。劉洋眼神陰鷙地示意，另一個體力充沛、平時也愛打球的男生立刻上場。車輪戰的意圖，赤裸裸地擺在了明麵上！
周明心知肚明，巨大的體力消耗讓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腳步也沉重起來。但他眼神依舊銳利，骨子裡的韌勁被徹底激發。第三局，他咬著牙，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力和依然精準的手法與對方周旋，比分交替上升。然而，體能的鴻溝難以跨越，在幾次極限救球後，他的反應和移動速度明顯下降，最終以9:11惜敗。
“呼……呼……”周明撐著膝蓋，胸膛劇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鬢角流下，浸透了運動衫的前胸後背，臉色也有些發白。連續三局高強度對抗，尤其最後兩局都是鏖戰，體力透支到了極限。
趙磊、孫鵬、劉洋等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又帶著點扭曲的解氣笑容，互相交換著“總算扳回一城”的眼神。雖然手段不光彩，但結果達到了。
就在他們以為終於殺滅了周明的氣焰時，一個清冷的身影走到了周明麵前。
“給。”
一瓶擰開的礦泉水和一條乾淨的、帶著淡淡皂香的白色毛巾，遞到了周明低垂的視線前。
是林曉玥！
周明喘著粗氣抬起頭。林曉玥就站在他麵前，清澈的眼眸看著他因劇烈運動而泛紅的臉頰和濕透的頭發，眼神平靜，卻完全沒有看旁邊那幾個臉色瞬間僵住、笑容凝固在臉上的男生。場邊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裡。
“謝謝師姐。”周明聲音有些沙啞，接過水，仰頭猛灌了幾口，清涼的水流緩解了喉嚨的灼燒感。
“打得很好。”林曉玥的聲音依舊清冽，但話語的內容卻像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了巨大漣漪，“趙磊的力量壓製，孫鵬的線路控製，都被你有效地化解了。最後一局主要是前麵消耗太大，體力跟不上，非戰之罪。”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趙磊、孫鵬等人變得極其難看的臉色，最後又落回周明身上，語氣帶著一絲探究和……隱約的欣賞？“看來之前跟我打練習賽的時候，你還留有餘地？這樣看來，我需要多跟你打打高強度對抗，才能更快提升。”她身邊的楊雪捂著嘴偷笑，眼神在周明和林曉玥之間曖昧地瞟來瞟去。
轟！
趙磊、孫鵬、劉洋等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僵硬變成了鐵青，再由鐵青漲成了豬肝色！他們費儘心機，不顧臉麵地用車輪戰，想打壓周明，結果呢？不僅沒讓女神看輕他，反而讓女神主動給他遞水遞毛巾！還當著所有人的麵誇他打得好！還點出他之前是“留有餘地”？甚至還主動提出要和他打“高強度對抗”？！
這他媽的……他們累死累活，感情是給周明搭了個金光閃閃的舞台，讓他在女神麵前上演了一出“雖敗猶榮、潛力無限”的英雄戲碼？！這波反向助攻，簡直是教科書級彆的愚蠢！
周明看著林曉玥平靜中帶著認真（或者說對提升球技的執著）的眼神，再看看旁邊那幾個麵如死灰、眼神複雜得像打翻了調料瓶的“情敵”，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疲憊的身體裡莫名湧上一股舒爽。他擦了擦汗，對林曉玥露出一個真誠（雖然累得有點變形）的笑容：“師姐過獎了，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林曉玥“嗯”了一聲，沒再多言，轉身走到一旁開始專注地拉伸熱身。但整個場館的氣氛已然徹底改變。周明撐著酸軟的腿坐下休息，雖然身體疲憊到了極點，但看著那幾個如同鬥敗公雞般蔫頭耷腦、眼神裡充滿了懊惱、嫉妒和難以置信的男生，聽著場邊女生們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和低笑聲，心裡那點爽快感，像喝了冰鎮汽水一樣，滋滋地往上冒。
車輪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滋味，酸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