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溪坐在宋氏大廳裡等著。
由於沒有預約,她進不去,這樣重要的東西,她又不想借以他人之手,所以就隻能在這裡等。
宋玖乘電梯下來的時候,喬溪已經等了半個小時。
他西裝革履,一麵往大廳走,一麵跟旁邊的下屬吩咐著什麼,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精英範兒。
走到前台的時候,前台小姐起身提醒了一下,“宋總,那邊有位小姐在等您。”
宋玖聽了,便往喬溪這邊看過來。
喬溪今天沒化妝,就簡單綁了個馬尾,白t恤牛仔裙,看起來青春靚麗,倒是跟昨晚有些嫵媚的妝容很不一樣。
“誰啊這是?”身邊的景時瞪大了眼睛,“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妹子,我怎麼不知道。”
宋玖沒理他,徑直朝喬溪走了過去。
“找我有事?”他問。
喬溪從包包裡拿出那張卡,“宋玖哥,這我不能要,還給你。”
蔥段一樣細白的手指,捏著卡片,朝著他遞過來。
宋玖把卡片推了回去,“先拿著用,等以後有了再還。”
他當然知道喬溪的窘迫,不然好端端的姑娘,不會去那種地方工作。
他也沒有真的要她還,這麼說,隻是為了照顧女孩子的自尊心。
他與喬溪的淵源,絕大部分來自於他的妹妹宋栩。所以不管怎樣,他不會袖手旁觀,舉手之勞的忙,他會幫一下。
“不用了。”喬溪將卡塞進宋玖西裝的口袋,轉身跑了出去。
宋玖不經意抬眼,看見牛仔裙下的那雙長腿,白得晃人眼睛。
景時從後麵跟上來,“我說,這該不會是你包養的小情人吧?”
宋玖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就乖乖閉了嘴。
為什麼說是“小情人”,而不是“女朋友”,了解的人都心照不宣。
“女朋友”這個位置,除了那位,誰都占據不了。
喬溪再回到“長安”的時候,考慮再三,還是去找了柴玲玉一趟,感謝她昨天的幫忙。
柴玲玉低頭點燃了一支煙,吸一口,吐出煙圈,“我覺得,你還是不適合在這種地方工作。”
“我可以的。”喬溪抿了抿唇,像是在跟老師表決心。
可柴玲玉的一句話,卻將她的自尊心擊得粉碎。
“美貌單出是死局,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尤其處在這種風月場所,更是身不由己。就算你自己能堅持住,我也護著你,但日子久了,也總有疏漏,或者你我都抗爭不了的時候。躲得了今天,卻不一定躲得過每一天。”
喬溪一下子無話可說。
柴玲玉的話句句在理,然而她卻無可奈何。
長安是江城最高端的會所,宋玖和景時都是這裡的常客。
這晚景時組局,喊兄弟們過來消遣,還煞有介事地點了個鋼琴獨奏。
“我說景時,你這腦袋是抽風了吧?約哥幾個來這兒聽音樂會?”
“彆高看他,就他那一腦袋瓜的低俗思想,能整這麼高雅的玩意兒?這鋼琴獨奏,怕不是什麼比基尼美女,站在鋼琴旁邊跳豔舞吧?”
話音一落,引起了一陣哄笑。
景時挺不樂意的,“都彆在那吐不出象牙,就算是比基尼美女跳豔舞,你們不看?都閉著眼睛?”
“一個一個的,都彆裝清高,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表麵看著正經的,內裡往往最低俗。”
“哎景時,你這內涵的,有點兒明顯哈,膽兒肥了?”這人說著,一臉壞笑地往宋玖那邊瞟了一眼。
宋玖的唇邊勾著笑,倒是也不甚在意,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杯酒,“鋼琴,那是不如鋼管有意思。”
又是一陣哄笑,甚至還有人慫恿景時,不如就趁熱打鐵,把鋼琴換成鋼管算了。
景時可太冤了,原也是從柴玲玉那兒聽說,最近新來的姑娘超正,琴棋書畫那一掛的,他想整個高雅的,就點了個鋼琴獨奏。
“我是真想把江城那群愛慕宋總的小姑娘都拉過來瞧一瞧看一看,她們心目中的男神,有多麼糜爛,讓她們都清醒清醒,祛祛魅。”
宋玖此刻,正慵懶地靠著沙發,領帶扯了丟在一邊,襯衫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唇邊漫不經心的一點笑意,倒是真的擔得起“糜爛”這兩個字。
太過妖孽。
景時沒眼看,“斯文敗類,說得就是這種。”
正說著,包間的門被推開了,喬溪走進來。
她穿著綠色的長裙,長發如墨,款款走到鋼琴旁邊。
眾人失聲。
緊接著,舒緩的鋼琴聲想起,整個包間都安靜下來。
喬溪背對著他們,彈得很投入,她把這當成一次極其普通賽前練習。
宋玖的角度,隻能看見她散開的長發,和繃得很直的脊背。
“這妞兒不錯。”
“看著像是家道中落的千金,你看那彈琴的姿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就的。”
“不知道能不能約出去……”
“既然都來了會所了,沒有什麼是不能的,無非就是價格多少的問題。”
旁邊的竊竊私語,傳入宋玖耳中,他注視著喬溪,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儘。
“約出去”的意思,常來會所的男人都懂,就像他那晚一樣。
喬溪是在彈完這一曲之後,才發現宋玖的。
昏暗的光影裡,顛倒眾生的臉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