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低頭,就看到了那一大桌子的飯菜。
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驚叫出聲。
“俺的娘勒!!!”
這一聲尖叫,把薑大河給引了過來。
“咋了?”
他的心突突的,腦子裡的那根弦因為外麵的獵豹而一直緊繃。
聽到這一聲尖叫,還以為是那黑豹從窗戶跳進東屋了。
手裡拿著棍子,一瘸一拐的衝了進來:“你們先跑,爹斷後…”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閨女和兒媳婦好好的站在那裡,兒媳婦還一邊哭一邊笑。
“秀娘,你咋啦?”
秀娘抹了一把眼淚。
“ 爹,爹你快看,饅頭,是白麵做的饅頭啊!”
薑大河鬆了口氣,手裡拐杖在她身上輕輕敲了一下
“這孩子,嚇我一跳…等等,你說什麼?什麼白麵饅,饅,饅頭?”
眼睛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最後兩個字也是加重了語調。
衝著薑晚月連忙擺手。
“閨女,這可不成啊,這可不成,咱們哪配吃你的這些精細糧食呢?”
秀娘聞言,偷偷咽了咽口水,一臉哀怨。
她就知道,這東西都不知道自己肚子裡。
“三丫妹子,這,這太金貴了,你還是鎖起來吧。”眼睛時不時偷看桌子上的大饅頭。
“爹說的對,這麼金貴的東西,我們怎麼配吃呢,你有沒有麥麩?糧食殼也行,我們都能吃。”
“對對對,隻要能吃飽,吃啥都行。”
就算麥麩,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頂頂的好飯了。
那饅頭可是精麵啊!!!
精米精麵這種東西,就連他們家的秀才四河都一個月才能吃一兩次解解饞。
薑挽月撓了撓頭。
“什麼亂七八糟的配不配,站直身體,都給我聽好了。”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鄭重其事。
“你們是我的家人,你們就是最好的,天下什麼東西都配得上。”
薑大河用感動的蹲下身子捂臉痛哭。
“你,你你怎麼還哭了。”
“爹還以為,還以為你恨俺,是俺沒用,沒保護好你,讓薑錢氏給你賣到那種地方,毀了一輩子嗚嗚嗚…”
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薑挽月的表情很彆扭。
她有點不習慣這麼煽情唉。
“額,爹,我不怪你。”
“我我聽說了,被賣的時候,你一把火燒了老薑家的房子,支開了娘和哥哥給他們一家下了老鼠藥,你是準備和他們一起死的嗎?”
聽聞的時候,她也很感動。
看向那一扭曲姿勢,歪向一邊的左腿,正是東窗事發後,被薑大山用榔頭給打折的。
也正因為那次薑大河的舉動,才保住後來的孩子。
本想安慰,結果他哭的更大聲了。
“ 爹啊,你再哭,是想把黑豹再引來嗎?”
哭聲戛然而止,薑大河擦著眼淚拄拐杖緩緩站起來。
“對對對,不能出聲,不能出聲。”聲音中還帶著哽咽。
狗蛋害怕的情緒來也快去也快,動作很麻利。
對於黑豹的可怕,更佩服小姑的厲害。
“小姑,把這些飯菜要端到哪裡去?”
原本中間屋子裡有一張大大的桌子,換成了地上那個什麼看不懂的玩意兒(帳篷)。
現在沒有地方放。
“就放到外麵的桌子上吧。”
眾人沉默。
“可,可是…”他們一想到剛才的場景,就渾身發麻。
“我出去看看,黑豹離開了沒有。”
薑挽月來到塌了一半的柴房,果然,黑豹早就喂完奶不見蹤影,隻剩下一隻小小的肉團子。
看到薑挽月過來,嗯嗯唧唧的想要抱。
也是,黑豹身體上的傷已經好了,可以捕獵,也有了奶水。
半夜過來,一方麵是想給小豹子喂奶,另一方麵想必是怕送獵物過來的。
薑挽月搖頭失笑。
這黑豹,是賴上她了,不,是賴上她手裡的靈泉水了。
“黑豹已經走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秀娘先探出一個腦袋,警惕地四處張望,確定沒有黑豹的蹤跡,才長長鬆了口氣。
“俺的娘唉,可嚇死俺了。”
大妞乾活麻利,大多數的飯菜都是她端出來的。
她和二妞使勁吸著口水,大人沒動筷子,她們也不敢動。
雖然阿姨平時沒有表現出重男輕女,可村裡家家戶戶的女娃都是不能上桌吃飯的。
她們隻能是家裡大人和男娃吃剩下的菜根。
看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動筷子。
薑挽月無語撫額。
“外麵這麼冷,怎麼不吃呢?等會兒該涼了。”
他們看著麵前每人一大碗的雞蛋羹,都快被香迷糊了。
還有桌子上的幾道青菜,看上去放了好多油,怎麼會這麼香?
齊刷刷目光看向薑大河。
他慈愛的看著大家:“是吧。”
隻兩個字,沒有一個人說話,拿起大饅頭就往嘴裡塞。
還有熱騰騰的小米粥,喝進肚子裡好舒服。
一頓風卷殘雲。
隻剩下他們麵前的雞蛋羹了,都還舍不得吃。
想著要不要留明天吃?
這可是雞蛋羹呀,三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
尤其大妞二妞,因為年齡比較大,吃的苦更多。
“二妞,你怎麼不吃?”
二妞突然哭了:“我想留給俺娘。”
大妞道:“那俺這碗就留給阿奶。”
薑挽月歎了口氣。
萬惡的封建社會啊,把人都給磋磨成啥樣了。
今晚她們吃的也不少,長期忍饑挨餓的人不宜過量,不吃就不吃。
“碗筷就放在這,明天再洗吧,現在天色已晚,大家都累壞了,你們去換衣服睡覺。”
“ 爹,你和娘還有小狗蛋睡西屋,二嫂,你肚子大了,單獨睡一個帳篷,大妞二妞和你們娘就在另外一個帳篷。”
大家不知道帳篷是什麼。
薑挽月就拉開帳篷的其中一個拉鏈,露出裡麵的東西。
厚厚的充氣床墊,上又墊了兩層棉花被,一層是墊在下麵,一層用睡覺時蓋著。
裡麵空間還挺大,拉鏈一拉上比屋子裡還暖和。
“這…”
他們都不敢進去,生怕皮糙肉厚的身體弄臟了金貴的地方。
秀娘都舍不得了。
“三丫,家裡有沒有乾草堆,我去那湊合一宿得了,這…住著心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