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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戲中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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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星久捂著眼睛痛苦掙紮著逃到凡間,在一處破舊古刹前從雲頭上摔在地上痛苦打滾。

雲頭噗得消失,星宿老兒化作的香爐落到地麵,“你的眼睛保不住了,取下來吧,否則另一隻眼也彆想要了。”

曲星久深知天界綠礬油的威力,他心一橫,指間一用力,血淋淋的眼珠子便摳了出來。

“啊————”

眼珠扯出血紅的粘稠物,滴答滴答流了一地。

星宿老兒受不了他的聒噪,香爐裡的三炷香熄了一支,冒出一縷煙注入他體內,即刻疼痛消失。

白煙無聲地拂去他的鮮血,緩解他的恐懼,隨後蜷縮在他眼底。

感受不到疼痛後,曲星久睜開失去眼珠的眼皮,隻剩下一個血洞,白煙蜷成一個小白球,堵住駭人的血洞,成了他的義眼。

“夠你用了。”

曲星久眨巴眨巴眼,視力恢複如初,隻是不太美觀。

香爐內第二支香熄滅,又是一縷白煙,不客氣地鑽進曲星久的袖口裡,自行掏出齊梁策後,白煙化為人形,悠然翻開來。

“想當年鬥母大戰後,有個餘孽本座無力剿滅,隻能扔進了齊梁策中。”他輕蔑哼笑一聲。

“世人隻知道齊梁策與命簿一樣能記載世人命運,卻不知它最有魅力的作用在於——可以將罪人放進任意一個話本中,成為話本的角色,而本座,就是那個可以隨意改寫角色命運的——主宰,哈哈哈哈哈——”星宿老兒享受著權力帶來的歡愉,禁不住地狂笑不止。

初露頭角的陸離鳥軍隊,都被仲慈用幻術騙進了齊梁策。

永生永世在凡間生死輪回,經曆著苦命的折磨。

一想到陸離鳥在凡間的遭遇,已經偏離了話本,笑容便止住了,趕緊翻開齊梁策他操控話本的一頁。

當看到偏離原有的苦命結局,他笑容僵住了。

怎麼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怎麼會這樣?”他麵部肌肉儘數僵硬。

話本後麵的字跡被綠礬油侵蝕得模糊,已經無法辨認。

星宿老兒閉上眼,透過文字去感知那些罪人的命運畫麵。

最後隻能止步於陸離鳥後裔踏上回到權牙的路,後麵已經無法窺探一二。

他想嘗試重新寫上悲慘的結局,卻一個字也寫不上去。

他盛怒,將齊梁策扔在地上,無法接受故事的發展已經脫離他掌控的事實。

“都是該死的東華帝君,當年若不是他硬將法器收編,齊梁策已經嚴重受損!本君想要扭轉大局,它卻沒有反應!”

按說天界一統,仲慈已經將鬥母星界討要了去,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戰後的法器自然是輪不到他了。

曲星久撿起地上的齊梁策,計從中來,“帝君,我在凡間有一徒弟,他那兒有上好的純堿,或許可以緩解綠礬油的腐蝕。”

“速去!本座夜觀天象,事態已經偏離控製,有一股力量正與本座對抗,很可能將陸離鳥放出來,不能任由下去了!速去!”

自己為了壯大左膀右臂,去了一趟王屋山。

……

聞人與房知茄趕了三天的路,終於到了權牙的城門之下。

昏迷的蒯鶴被顛得肚子痛,生生被痛醒,一睜眼,人便來到了陌生的國度。

“這裡哪裡?”

他看著城門牌匾上彎曲的字體,與漠國的隸書不同,權牙仍然沿襲著上古傳下來的小篆。

撲麵而來異國風情,乳香混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集市上的人一個個濃眉大眼,深眸高鼻,養眼得很。

聞人邊欣賞邊騎著上乘的寶馬一路跟隨著房知茄。

直到權牙的大門為她徐徐打開,迎接她的是權牙皇室的貴族們,和列隊兩邊身著鎧胄的侍衛軍。

“翁主,待會兒,可能需要您完成一個儀式。”房知茄道提醒道。

“什麼儀式?”

房知茄卻緘口不言。

聞人下了馬,迎著眾人的目光泰然前行。

蒯鶴則儘量將自己全部隱藏在她身後,希望她擋住自己的身高,這樣所有人就看不到他了。

弗之曼看著聞人的打扮寒酸,臉上風塵仆仆,沒有光澤,心中酸了一下,但是好歹也和她想象中長得差不離,又扛起笑容,邁出一步要去迎接她。

卻被權牙王攔了下來。

權牙王毫無觸動的眼神,君威不可撼動道:“她要經過測試才行,這是規定。”

隻見一女侍衛端著一樽金杯,行至聞人麵前,微微屈膝,示意她喝下杯中的紅色液體。

腥味直衝聞人大腦。

是血

為什麼要喝血?聞人想不通,她求助的眼神追索著房知茄,可她已經老老實實回到弗之曼的身邊。

房知茄愛莫能助,看來這就是她說的儀式。

“這是什麼血,腥味兒太重了吧?”

女侍衛像木偶似的回答:“漠人的血。”

聞人失色,“我不喝。”

女侍衛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在等待什麼,終於,幾個寂靜的呼吸之後,權牙王啟唇:“是因為在漠國長大,早已被敵人同化了麼。”

聞人對上她始終堅定的雙眼,“無關國彆,您這是想試探我的心是否向著權牙,但我這次回來,是聽聞母親近日鬱鬱寡歡,身體抱恙,我從小到大被教育的都是百善孝為先,所以我回來隻是為了看望母親,不是歸順,這血,喝不了。”

聞人早聽說她有一個剛剛去世的姐姐,這樣一來母親必定傷神,身體多多少少會出些問題,搬出母親和天下人都崇尚的孝道,她倒要看看誰還會讓她喝這個鬼東西。

果然,權牙王巋然不動,沉著聲音道:“退下吧。”

端著人血的女侍衛剛退下,這邊又上來一個侍女,端著一杯透明液體上來。

身為權牙王自有威嚴,不喝漠人的血就算了,烈酒還是要喝的。

聞人低頭聞了一下,香,實在是香

不過太香了,太烈了。

聞人抬起手故意做了個擦汗的動作,順勢將狄火撒進酒杯中,酒杯便燃起火光,頃刻間杯中液體便燃燒殆儘。

聞人甚至沒有回頭看那被燒化的金杯,便自行上了台階。

金杯的溫度燒著了盞托而咣當墜地。眾人皆被她的舉動震驚,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弗之曼卻不足為奇,在她看來,聞人的秉性倒是和年輕時候的自己有些相似,她遞給權牙王一個“不礙事”的笑容。

聞人好歹也是權牙王親外孫女,她雖十分不悅,但也隻是不悅罷了。

弗之曼堆著欣慰的笑容走下石階,行至聞人麵前最後一個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聞人看著她麵容姣好,雍容華貴,心中的冷漠無法掩飾,寒冷的眼神讓弗之曼僵住了笑容,但她仍是堆著笑容,並不介意地拉起她的手。

聞人聽不清她嘴裡說的什麼,隻是在想,她怎麼能一直是那樣燦爛的笑容?像是看一件滿意的武器。

聞人心中仍有芥蒂,她一直都是為了狄火。

聞人看著母親熱情的笑容,她的情緒,像動物的皮,熱水一澆,反而縮了起來,釋放不出一點感情。

弗之曼仍然親切地喊她小聞,將鋪天蓋地的富貴恨不得全塞進她手裡,又是帶她去看新修的寢殿,又是送她幾大箱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又是各種奇珍異寶、滋養補品。

這些隻是冰山一角

權牙翁主不如公主有地位,但弗之曼卻儘力彌補自己對聞人的欠缺,甚至將自己的九畹蘭汀給了聞人。

九畹蘭汀不僅僅有獨立的小金庫、吃穿用度、獨立醫館、天下書籍、能人異士,唯一沒有的就是軍隊,除此之外一應俱全,不受皇室部門管轄,由公主一人掌管。

聞人為人膚淺,雖覺得母親虧欠了自己的,但是看到這些一箱箱閃瞎雙眼的金銀珠寶時,她就一下子原諒了母親。

眼神中的不悅或者冷漠立刻煙消雲散,眼睛裡隻有兩個字:滿意!太滿意!

早知如此她便不擺那麼多天架子了,早來早享福啊。

隨即她便為女兒設宴,珍饈佳肴的大擺了十桌。

聞人和蒯鶴餓了一路,看到香噴噴的飯菜口水止不住,二人胡吃海塞,風卷殘雲。

聞人喜笑顏開,弗之曼也就放心了,忙問她喜不喜歡。

“喜歡啊當然喜歡……”

嘴裡塞滿了食物的聞人突然停了下來,心下想就這麼原諒了母親會不會太快了,但放眼望去,這些雖是身外之物,但卻可以看出誠意滿滿。

聞人便隨了自己心意,原諒她便原諒她,若是以後她對自己不好,瀟灑離開便是。

吃飽喝足,聞人的目光在賞賜來的侍女中來回穿梭,挑了個樣貌乖巧的侍女。

“你,把他。”她指了指蒯鶴,“帶他去九畹蘭汀外的偏殿住下,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出去。”

一聲令下,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好這個漠人,也順便試探一下,自己的地位是否像漠國的世子一樣。

又為了消除蒯鶴的疑慮,聞人大聲咧咧著:“你是漠人,這裡可是權牙,吃喝玩樂不會少了你,就是不能隨意走動。”

想起方才權牙王的為難,她又對著侍從們道:“他是我救命恩人,你們不能難為他,否則,便是不要腦袋了。”

侍從們恭恭敬敬回答:“諾。”

見這些侍從確實聽從自己的,她才知道這些人是把自己當做翁主的。

蒯鶴乖乖跟著侍女退下。

弗之曼也令退了侍者們,然後笑盈盈看著聞人。

“母親,近來身體可還好?”聞人生硬地關心。

弗之曼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並非真的擔心我,是關心狄火罷。”

聞人內心嘀咕:“不然呢。”

弗之曼並不介意她是否虛情假意,至少虛情還願意給,便說明她不是不通事理之人。

“這麼多年,你是不是隻會用雙手釋放狄火?”

“嗯。”

弗之曼搖搖頭,“太低級了。”說著她起身,“你可是每次釋放狄火後,感覺身體疲勞,昏昏沉沉?”

聞人點點頭。

“這樣下去,若是麵對強敵,你是打不過的。”她攜聞人,行至權牙森林。

聞人隻在她身後默默跟著。

權牙森林中多是龐大高聳的植物,一棵樹能長到與宮殿一般高大,根係如同大殿的地基,穩固壯觀。

植被的葉子蒼鬱有力,飽滿勁發,聞人輕易感受到這些樹木的活力。

“我們權牙人凡是有狄火者,皆可在森林中尋一法器。”

聞人掃視周圍,覺得都是些灌木,不足以成為武器,忽地她看到森林中最高大的枯樹,指著大樹的方向道:“那是什麼?”

“那棵樹便是狄木,不過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傳說我們的祖先就是生活在這棵樹上,也是這裡最早的一棵樹,可惜它的養分早已經被周圍的大樹吸乾了。”

行至狄木附近,聞人便鑽進龐大的樹洞,她才發現這棵樹是空心的。

她摸了摸樹乾的軀體,好奇道:“這裡的植被都活的好好的,怎麼偏偏它死了?大家不都是爭著吸養分嗎,它也可以吸彆人的呀,怎麼死了呢?”

聞人或許是不理解,像拍兄弟的後背一般拍著樹乾:“哎,怎麼混成這樣?”搖搖頭便走了。

剛走沒兩步,身後便傳來窸窣聲———沙沙沙——

聞人警惕轉身,可身後什麼都沒有,還是那棵枯死的空心木。

二人就此離開,出了森林,弗之曼安慰聞人無需著急,說一切都需要緣分,時日還長,慢慢找。

當晚聞人便做了個怪夢,夢中空心木成精了,衝她張牙舞爪道:“本座可不是死了,本座隻是睡著了把營養讓給那些小樹罷了,本座這個級彆根本不需要養分!”

聞人驚醒,不過轉頭又把這個夢給忘了。

次日弗之曼又領了她去一趟森林。

二人本是隨意溜達,誰知下一秒聞人一抬頭,那棵空心木便出現在距她十來丈的前方,她愣神盯住:“我們什麼時候朝這棵樹的方向走過來了?”

她倏得想起來昨晚的夢。

盯了不過一會,空心木竟然對著她貼臉,與她麵麵相覷。

“啊——老樹成精啦——”聞人拔腿就跑,弗之聽聞趕緊拔出寶劍。

弗之曼攔在聞人前麵,空心木壓根沒搭理她,動了動樹根便把聞人裹了回來。

空心木揪著聞人衣領,戲謔嘲笑道:“不是覺得本座混得不好麼?那還怕我乾什麼?”

聞人一聽樹居然會說話,差點嚇得暈過去,但咱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了,狄火一出怕過誰?

可令聞人絕望的是,這空心枯木燒了半天居然沒有反應。

“怎麼可能?狄火居然燒不斷!”

空心木呆呆地看著她,她噴出的火苗就像在撓癢癢,毫無感覺。

“喂女娃兒,你用我生出來的東西燒我,不是在搞笑吧?”

“什嘛?你這粗狂的聲音……居然是母的?”

“我呸你這什麼理解能力,木生火啊懂不懂,不是出生的生!”

空心木拍拍胸脯,“本座可是混沌初開就存在的第一棵樹——狄木!本座十萬年結一個果子,被一隻臭鳥偷吃了,結果就會噴火了,這個火便是比三昧真火還要有殺傷力的狄火!懂了嗎無知的權牙人。”

聞人這才徹底了解狄火的淵源,“我不知道你這麼厲害啊,是我冒犯了,您恕罪吧。”

“哼,少狗眼看人低說人家混的不好,井底之蛙!”狄木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卻已經將聞人放了下來。

“你走吧,本座不與你計較,少打攪本座睡覺!”

在一旁觀望良久的弗之曼見著狄火如此厲害,心中垂涎欲滴。

靈機一動,她便開門見山:“要不你當我女兒的武器吧,您修煉多年,可以體格縮小成權杖,木生火,狄火在你身上,想必可以迸發更大的威力!”

此言一出寂靜無聲

“你腦殼壞了,本座?幾十萬年的樹神?給你的小妮子當權杖?”

弗之曼將劍一砍,狄木腳下的樹根便被輕易砍掉了。

“木生火,但是,金克你呀。”弗之曼得意地看著他,“現在隻有我女兒的火能克金,你若是願意當她的武器,她就可以救你。”

“略略路你當我傻,隻會站著不動讓你砍嗎?”還沒說完狄木拔腿就跑。

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弗之曼淡定一笑,處之泰然道:“我知道這整個森林都是你的,跑再遠都能聽到本王說話。”

接下來的話果然讓狄木不敢再逃。

“土生木,水克土,您往西邊看看,這龐大的森林必定需要水源,臥水河就在森林旁邊,本王隻要一聲令下,炸掉臥水河堤,大量的水會淹了您老家,大仙,您真的不考慮麼?”

狄木一聽哭著跑回來:“你這個凡人!居然威脅本座!”

“哈哈——逗您玩呢,大仙,您放心,待戰爭一結束,我等立即放您回來,不僅如此,還會為您的子民施肥,培育新苗,壯大您的家族,怎麼樣?”

狄木一聽能壯大家族,猶豫道:“聽著還不錯,不過我有要求,不能太勞累!我要做五休二!還需要曬太陽!需要發呆需要思考!一天要睡滿十個小時!一個月要澆一次水!”

弗之曼會心一笑,“沒問題。”

隨後,狄木便縮小體型,直到縮成一把一米多高的權杖,細看上麵還有五個字:“狄木通心杖。”

聞人拿在手裡,手感潤滑,輕盈省力,很是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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