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當今有幾家能與其爭鋒?
不說鎮國公,單論當今聖人對裴宴書的看重,就連幾位皇子相比都差了點,許昭明和許昭源兄弟倆還沒昏了頭,敢與這樣一位人物爭搶妻子。
何況,搶了也沒什麼結果。
許昭明和許昭源一路上看得清清楚楚。
郎有情妾有意。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兩情相悅。
許昭明和許昭源兄弟倆也很果斷,在察覺到在崔窈寧身上沒有希望後,轉頭就去給崔萱獻殷勤。
七表妹雖然不如九表妹生得瓊姿玉貌,卻也是極出挑的美人,長安內鮮少有貴女能與之相媲美。
換成最初,崔萱興許會有所動容。
可在崔府這些日子,她早已看清楚他們是什麼人,若說壞人談不上,可絕對不是夫婿的好人選。
好色就算了,還不長情。
如果他們像裴鈺那樣,崔萱還高看他們一眼,雖然裴鈺那個鄉下來的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覺得在九娘身上討不到希望,又來討好她?
這算什麼?
不僅折辱了她,更折辱了九娘。
因此,崔萱一路上對他們兩人都沒什麼好感,連帶著對遠在長安的那位姑母都沒什麼好情緒。
緊趕慢趕,午月中旬到了長安。
自得知他們要回來的消息,平陽侯府算著時間,每日都會派幾個機靈的仆人去城門口盯著,今日派去盯著的仆人見到兩位公子,連忙回府上報信。
得了消息後,平陽侯府的人收拾出去等候。
平陽侯府有四房,唯有大房和二房是嫡出,餘下的兩房都是庶子,此次是大房主母崔氏的兩位侄女遠道而來,因是晚輩,二房三房四房的三位主母不曾在此,隻派了下麵的兒子女兒迎接遠客。
除了大房主母崔氏,府外等候的還有二房的長子並兩位姑娘,三房長子,及四房的三位姑娘,這幾位都是嫡出,其餘庶出的都被拘在了府上。
“來了來了。”
“是咱們府上的馬車,我瞧見三哥。”
“哪呢?”
“前麵那個騎黑馬的不就是三哥嗎?”
二房的兩位姑娘嘰嘰喳喳的,指著長街儘頭朝平陽侯府行駛來的車隊,為首的兩人騎著高頭大馬,正是平陽侯府的兩位公子許昭明和許昭源。
崔氏瞧著忍不住拿帕子擦眼淚,“瘦了。”
來回折騰了將近一個月,真虧得老太太狠心如此,一個病秧子的及笄禮而已,何須那麼重視?
她的三郎和五郎可是整整奔波了近一月啊!
崔氏隻要一想,心頭就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忍不住埋怨起了遠在洛陽的母親,母親真是老糊塗了,九娘那丫頭一個病秧子有什麼好寵的?
明明母親也不喜歡王婉珺,怎得還疼他們?
莫不是年紀大了,被糊弄住了?
錯非母親發話,崔氏才不想要王婉珺的女兒過來,她有多討厭王婉珺,就有多討厭她生的女兒。
當年王婉君來崔府住的時候,崔氏就討厭她,隻要她到的地方,她的光芒永遠會被她遮住,無論是兄長還是外麵的那些世家公子,所有人的眼中隻有王婉珺,崔氏如何能不恨她?
她當年曾經心悅範陽盧氏的盧孟之。
可盧孟之對王婉珺一見傾心,這輩子非她不娶,即便她告知盧孟之,王婉珺已經和她的兄長崔譽定了親,盧孟之依舊沒有放棄,熱烈地喜歡她,直到王婉珺親口拒絕,盧孟之方才死心。
在那後,她向盧孟之傾吐了心意,盧孟之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他寧願出家,青燈古佛一輩子也不願意娶她,崔氏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的委屈?
王婉珺沒出現以前,她是所有宴會的中心,無論那些貴女還是郎君,都會圍著她轉,可王婉珺來了後,所有人都圍著她,沒人會再看她一眼。
新仇舊恨加起來,數不勝數。
崔氏胸口起伏一陣波動,壓住那些煩躁的思緒。
如今不一樣了。
王婉珺的女兒來到了她的地盤。
崔窈寧不過一個晚輩,怎麼敢跟她頂嘴嗆聲?
她要是真敢跟她頂嘴嗆聲,王婉珺又不在這,崔氏不介意替她好好教訓這個不懂尊卑的女兒。
想到此處,崔氏心頭一陣暢快。
王婉珺啊王婉珺,很快你就會明白,什麼叫作,把女兒送進長安會是你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決定。
車隊行駛到平陽侯府前停下。
早有一些眼力見的仆人近前,將那些帶給各房主子的禮物搬下來,還有些從崔府來的仆人熟練地搬起軟凳,放置到中間最大的那輛馬車下麵。
那輛馬車由兩匹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的駿馬拉著,四角鑾鈴雕刻得極為精美,陽光破開雲層灑下來,折射出華麗的光彩,絲綢繡製的車簾勾勒出大片大片精美的花紋,是上好的蘇繡,金絲滾邊,針腳細密,映得花紋栩栩如生,上麵懸著數十顆明珠串成的流蘇墜子,風一吹,叮當作響。
奢靡華貴,就連公主的排場也不過如此了吧?
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高門,五姓七望之首。
數十個崔府的仆人恭敬立於一旁,從後麵馬車裡下來的幾個麵容嬌美的婢女走到那輛馬車前,輕輕喚了聲:“兩位姑娘,平陽侯府到了。”
各有兩位婢女近前掀開簾子,馬車內極為寬闊,雪白的絨毯鋪地,窗紗輕薄如縷縷煙霧,車壁四下鑲嵌著各類玉石珍珠,雕梁畫棟莫過如此。
崔氏的目光一眼定在最後那名少女身上。
她由人攙扶著緩步下了馬車,穿了身梔子彩繡海棠紋織金錦齊胸襦裙,臂彎間挽了條豆綠色輕紗披帛,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鬢間斜插了大朵盛放的桃夭牡丹,映得那張芙蓉麵愈發明豔奪目,宛若牡丹綻放時的容色,灼灼其華,豔麗逼人。
光是站在那,不說話都已令萬物黯然失色。
崔氏深深吸了口氣,掃了眼兩個兒子的表情後,神色頓時難看起來,目光沉沉的盯著她,掐著掌心,硬生生地擠出一絲笑來,“這就是九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