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林川的身影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像一隻山貓,悄無聲息地接近帳篷。
耳邊傳來韃子們的談笑、酒囊傳遞的咕咚聲、篝火燃燒的劈啪響。
距離營地隻有三十步了。
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落,在下巴處懸停了許久。
最終無聲地滴落。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他停在帳篷後麵的黑暗中。
十步開外,篝火將韃子們的醜態照得纖毫畢現。
那個滿臉橫肉的什長正摟著一個年輕婦人,粗糙的大手在她衣襟裡肆意遊走。
旁邊幾個韃子醉醺醺地起哄。
有人甚至掏出匕首,挑開了另一個婦人的腰帶。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四濺。
什長一把扯住婦人的頭發,將她拖拽著走向帳篷。
其他韃子見狀,對視哈哈大笑起來。
帳篷的毛氈被粗暴掀開。
借著縫隙,林川看到一雙皮靴拖拽著一個纖弱的身影。
婦人的身體地上刮出淩亂的痕跡,她似乎已經放棄了掙紮。
林川的指尖觸到帳篷邊緣,輕輕掀起一角。
濃烈的羊膻味混著酒氣撲麵而來。
帳篷裡沒有點油燈,那個韃子正背對著入口,單手解著腰帶。
婦人被推倒在毛氈上,散亂的發絲遮住了半邊蒼白的臉。
韃子把皮甲扔在一旁,露出布滿傷疤的脊背。
他彎腰去抓婦人的腳踝,嘴裡嘟囔著下流的胡語。
婦人突然劇烈掙紮起來,卻被一巴掌扇得癱軟下去。
就是現在!
林川遊魚般鑽入帳篷。
什長隻覺得後頸上的汗毛突然豎起。
剛要轉身,腦袋被一股大力瞬間勒住。
林川的左手如鐵鉗般扣住什長的口鼻,右手長刀寒光一閃。
“嗤——”
溫熱的鮮血呈扇形噴濺,灑了婦人一身。
“唔……!”
什長的眼球暴突,太陽穴青筋炸裂。
他肥碩的身軀像觸電般劇烈抽搐,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這一刀輕鬆破開了他的喉嚨。
林川感受到掌下的肌肉先是繃緊如鐵,繼而像泄了氣的皮囊般癱軟下去。
婦人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卻見林川已經鬆開手,任由那具屍體無聲滑落。
她張開乾裂的嘴唇,眼看就要叫出聲。
林川沾血的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嘴。
血腥味衝進鼻腔,婦人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來救你們……繼續哭……”
他貼著婦人的耳朵低語,聲音比刀鋒更冷,“越大聲越好。”
婦人顫抖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
驚恐的雙眼中,終於浮現出一絲光彩。
帳篷裡響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夾雜著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外麵的韃子們發出猥瑣的哄笑。
有人醉醺醺地喊道:“巴特爾輕點兒!彆把雛兒弄死了!”
林川套上什長的皮甲,將長刀握在手中。
刀鋒映出他冷靜到極點的眼神。
他附在婦人耳邊低語幾句。
婦人咬著嘴唇點頭,隨即發出更加淒厲的哭喊。
“巴特爾!你這頭野驢!”
醉得最厲害的疤臉韃子搖搖晃晃站起來,一腳踢翻酒囊。
“這麼野蠻的雛兒,讓我嘗嘗!”
他踉蹌著朝帳篷走來,腰間彎刀隨著步伐一下下拍打大腿。
牛皮靴子碾過砂石的聲響,越來越近。
簾子被粗暴地掀開,濃烈的酒氣湧了進來。
疤臉韃子眯著醉眼,看到什長肥碩的身軀一動不動地壓在那漢女身上。
他咧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伸手就要去拽什長的肩膀。
“老東西,這麼快就完了?”
聲音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從帳篷角落暴起!
林川像獵豹般撲出,手中長刀驟然劈下。
疤臉韃子醉眼朦朧間隻看到一雙充血的眼睛。
那是比草原狼還要凶狠的眼神。
“喀嚓——”
他聽到了一聲脆響。
沒等他反應過來,就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翻滾。
黑暗撲麵而來……
林川一刀劈斷疤臉韃子的腦袋。
帳篷裡安靜得可怕,隻有外麵傳來的醉漢笑聲。
婦人蜷縮在角落,已經忍不住吐了起來。
林川把什長的狼頭帽扣在頭上,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他故意將帽子壓得很低,遮住半張臉。
拎著染血的長刀搖搖晃晃地走向篝火。
“巴特爾!”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韃子大笑著舉起酒囊,“這麼快就完事了?”
他的笑聲突然卡在喉嚨裡。
借著跳動的火光,他看清了林川皮甲和彎刀上的血跡。
“你……身上怎麼……”
絡腮胡的醉眼突然睜大,手中的酒囊“啪”地掉在地上。
“咻——”
尖銳的哨聲撕裂夜空。
林川含著骨哨,轉身一躍。
整個身體隱入帳篷的暗影中。
“怎麼回事?”
幾個韃子沒反應過來,紛紛站起身。
“嗖——”
哨聲剛起,二狗的三棱箭已經離弦。
“噗!”
箭矢精準地紮進絡腮胡的咽喉,力道之大直接貫穿脖頸。
絡腮胡瞪圓眼睛,雙手徒勞地抓著箭杆,像塊朽木般轟然倒地。
“嗖嗖——”
其它幾箭這才射出。
一個韃子剛要喊叫,一支羽箭“嗖”地紮進他肩膀。
“咚咚!”
另外兩箭紮在同一個韃子身上,大腿一箭,後背一箭。
東麵的樹林裡突然響起密集的喊聲,伴隨雜亂的腳步聲。
王鐵柱粗獷的吼聲震得樹梢都在顫抖:“殺韃子!”
“殺——”
南邊也響起一片衝殺聲。
黑暗中,根本分不清有多少官兵衝殺過來。
營地亂成了一團。
剩下三個韃子紛紛拿起彎刀。
沒受傷的那個韃子已經衝向了不遠處的戰馬。
“想走?”
林川突然從帳篷陰影中撲出,長刀劃過一道寒光。
韃子倉促格擋,“鐺”地濺起一串火星。
林川一擊不中,轉身就退。
韃子發愣的瞬間,又一箭“嗖”地射來。
“噗嗤”一聲,徑直穿透胸前皮甲。
韃子悶哼一聲,仰頭便倒。
林川猛地竄出暗影,一刀劈下。
最後兩個受傷的韃子踉蹌著想要逃跑。
卻被衝過來的胡大勇和獨眼龍一左一右截住去路。
“狗崽子還想跑?”
胡大勇一個箭步上前,手中腰刀帶著風聲劈下。
那韃子倉皇舉刀格擋,卻因腿傷站立不穩,被這一刀劈翻在地。
獨眼龍更狠,直接一個飛踹將另一個韃子踹進火堆。
火星四濺中,手中長矛精準地刺穿對方咽喉。
“總旗!還有漏網之魚嗎?”
胡大勇抹了把臉上的血沫,和獨眼龍背靠背警戒著四周。
“沒了。”
林川從帳篷陰影中緩步走出,刀上的血珠滴落在草地上:“六個,一個不少。”
他喘著粗氣,將刀上的血在帳篷上蹭了蹭。
婦人們瑟縮在一起,驚恐地望著這三個渾身浴血的軍漢。
而遠處的樹林中,衝殺聲還在持續著。
王鐵柱像頭蠻牛般搖晃著一棵碗口粗的樹,嘴裡嗷嗷大叫:
“殺啊!衝啊——”
二狗和另一名軍漢拎著弓跑了過來。
所有人都一臉興奮。
胡大勇“撲通”一聲單膝跪地,抱拳高聲道:
“總旗神機妙算!屬下心服口服!”
這一跪仿佛是個信號,獨眼龍、二狗等人也跟著齊刷刷跪下。
“都起來!”林川皺眉。
胡大勇卻跪得筆直,眼中閃著激動的光:
“總旗!咱們兄弟在軍中混了十幾年,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仗!六個蒼狼部精銳斥候,咱們零傷亡全殲!”
他聲音都有些發顫。
“往後您指東,我胡大勇絕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