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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勸學失敗,梁梅結賬時便覺肉痛,一頓花掉她大半存款,正想研究菜單找茬,發現菜單上一堆菜名她都對不上號,剛想說這是我那包廂的嗎?服務員擠出一張複製粘貼無可挑剔的笑臉,同她講說:“是您包廂的那單,不過已經掛在俞先生的帳上,不用結。”

“誰?哪位俞先生?”

對方點頭微笑:“是俞人傑先生。”

梁梅領著倆小孩下樓時就看見飯店門口的兩根恢弘的羅馬柱之間泊著一輛更恢弘大氣的車,幾乎一眼就能認出應該是俞津楊爸爸的車,隻不過已經從當年的黑色大奔升級成黑色邁巴赫。

俞人傑站在羅馬柱邊上抽著煙和人打電話,眼神驀然瞥到兒子走出來,衝他們揚了揚手中的電話,也算是和梁梅打了個招呼。

“你爸知道我們在這吃飯?”梁梅套上圍巾,看了眼不遠處的男人問俞津楊。

俞津楊“嗯”了聲,說:“他最近天天在這吃飯應酬。”

李映橋卻看著俞人傑高大英挺的背影,眼神莫名一亮。同樣一件白襯衫,在小畫城的俞叔叔是愣頭青,站在這根玉髓流輝的羅馬柱旁邊就是風度翩翩的紳士精英。

她由衷地感歎一句:“喵喵,你爸真是越來越帥了,看來還是得掙錢啊。梁老師,我說得沒錯吧,錢多養人啊。”

俞津楊:“……”

梁梅:“…………”

俞人傑還沒走到幾人跟前,李映橋迫不及待和他打起招呼,聲音又脆又亮:“俞叔叔!好久不見呐!你變得好帥啊!”

俞人傑剛把手機揣回兜裡,腳步一趔趄,勉強在他們麵前站定,眼神下意識在她和自己兒子的頭頂劃出一道線,不鹹不淡地跟她微微一頷首道:“小鬼,是你啊,又長高不少。”

爺爺個腿的,李姝莉到底給她吃什麼了!

俞津楊這兩年身高雖然竄上來了,但正兒八經和李映橋站成一排,視覺上倆還是差不多高,頂多差一倆公分。

俞人傑吩咐司機送梁梅和李映橋回去,自己打算跟兒子散步回去。俞津楊從畫城小學畢業後,他們也舉家搬進城區的黃金地段。

豐潭是個縣城,算不上寸土寸金,但簇擁在綠蔭如蓋的彆墅群的房產價值卻不菲——交通便利不說,遠離各種城郊玩具廠的工業汙染,還能鬨中取靜地剖出這麼一塊地,距離實驗和潭中唯二兩所在本地能讓家長看得上眼的中學都不遠。光後麵這一點,在豐潭這些老古板的眼裡,這就是塊風水寶地。

從國營飯店走回去也就兩百米。

俞人傑今晚和文旅局的人應酬,對方想讓他把玩具城和豐潭當地幾個無人問津的景點做個聯合套票,要他讓利。

說實話,他不介意彆人從他手上分一杯羹,但顯然有些人想把他麵前整塊蛋糕端走,這他不能忍。

於是他也卯足勁喝,讓是不可能讓的,結果喝得他血脈賁張,一下樓就把西裝和大衣脫掉扔車裡。司機也是個稱職的,讓他送人,二話不說一腳油門就把車轟上路了,都沒問他冷不冷……

本來他也想上車,但一想到最近盯他的記者多,又怕鬨出些沒頭沒腦的花邊新聞來惹唐湘不痛快,就打算自己和兒子走路回去。

於是,他就這麼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在這個春寒料峭的晚上,和他親愛的兒子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實有兒子陪著,也沒那麼冷的!

“阿楊,你冷不冷?”

“冷,很冷,冷死了。”幾乎沒猶豫。

“怎麼會呢,”俞人傑鼓勵他說,“你看爸爸,穿這麼少,爸爸一點都不冷。”

俞津楊仰頭看他,“那你能把手從我衣服裡拿出來嗎?”

“……”

當然拿不出來,俞人傑現在快凍成冰塊,唯獨手掌還能從他兒子的後背上汲取點溫度,靠著那點餘溫維持兩條腿的機動,他轉移話題說:“李映橋那小鬼要考潭中啊?你剛剛把卷子都給她了,你自己寫什麼?”

“……”

俞津楊有時候都懷疑他爹到底是怎麼把生意做大的,還是真如他媽講的,傻人有傻福。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沿路有一盞沒一盞的路燈,說:“不寫了,進廠擰螺絲算了。”

“擰螺絲啊,擰螺絲也行,我兒子擰螺絲肯定也是最快的一個,”俞人傑哈哈一樂說,“你會跳街舞啊,你可以一邊og一邊擰,絕對擰得比彆人帥。”

“和李映橋一起擰。”

“那不行。”俞人傑立馬一巴掌重重拍他背上,力道大得差點給俞津楊推旁邊綠化道上。

“……那你把手拿出來。”

“再給爸爸暖會兒,到底是年輕小夥,陽氣旺得很,”俞人傑茅台後勁兒上來,酒精病毒占領高地,咂巴咂巴嘴,眼神開始飄遠,“老爸年輕的時候,比你還旺,寒冬臘月裡穿著短袖短褲攆雞追狗,鬨得雞飛狗跳,鎮上的叔叔阿姨都說我渾身使不完的勁兒,將來絕對賺大錢,不是我吹啊,那時候喜歡我的——”

又來了。

俞津楊無奈望天,想起唐湘女士那句振聾發聵的名言——中年男人無一逃不過喜歡憶往昔年少,讓他謹記,到了年紀先一棍子把自己打失憶,以免被老婆嫌棄。

誰料,俞人傑話鋒一轉,停下腳步來,低頭瞧著自己這個雖然稚氣未全脫,但麵龐輪廓已然初具冷峻款帥哥模型的半大小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壓下嗓音悄聲問:“跟老爸說實話,學校有沒有女孩子給你寫情書?”

俞津楊的耳根仿佛白淨宣紙上突然洇開一筆朱砂,粉色的紅暈肉眼可見地彌漫到脖頸,連俞人傑貼著他後背的手掌都頓時覺得有些灼人。

“——沒有。”

兩人繼續往前走,影子拖過長長又靜謐的彆墅區灌木叢裡,偶爾聽見一聲犬吠和鳥鳴,餘下都是父子倆的私房話,月光流淌在兩人的影子上,仿佛要將這段光陰也無限抻長。

“嘖嘖嘖,阿楊,開始不老實了啊,有事兒瞞著爸爸。”

“真沒啊——”

“老爸也是過來人,老爸能不知道嗎?喜歡你這款的應該不少。”

“……”

“說說嘛,我喝多了,你說個你自己的八卦,讓我醒醒酒。”

“要說幾遍,真沒有。”

“不可能,上次去開家長會,老師都跟我說了,說好多女孩子趁著課間操一窩蜂地跑你們班來看你,堵著走廊,老師罵都罵不走。還讓我低調點,我咋低調,長得帥,還有錢,又不是我的錯。”

“她們不是喜歡我才來看我的。”

“啊?”

“你自己去問我媽。”

“叛逆期到了?咋這麼不耐煩。”

“彆問了行嗎?”

“行行行,拽什麼拽。”

當然,俞人傑一進門連拖鞋都來不及換,赤著腳就去問唐湘。後者剛洗完澡,正在做發膜,一邊給腦門上罩錫紙一邊從鏡子裡瞧他:“你真想知道?”

“對啊,阿楊哪件事不是我親力親為啊,我為啥不能知道啊?”男人靠在門上頗自豪地說。

“那你做好心理準備。”

俞人傑一愣,倒是莫名有些激動:“阿楊談戀愛了?”

“不是!他才幾歲他!阿楊還沒開竅呢,再說,有李映橋這麼個青梅抓馬在,他和女孩子都說不上兩句話,生怕再招惹個李映橋回來。”

“那今天還跟人出去吃飯!給人送卷子,給他好心的!”俞人傑不屑道。

“那是梁老師給我打的電話,再怎麼樣咱們和橋橋曾經也是鄰居,她要是洗心革麵想好好學習,這麼點忙咱們還能不幫一下?他也不想見,是我讓他去的。”

“唐女士大義。”俞人傑又拍上馬屁,抱著胳膊轉念一想,“不過,你確定他真不想見?他從飯店出來可沒一點兒不想見的意思,走的時候,還和李映橋那小鬼一起在那抱羅馬柱測羅馬柱的圍度,傻不愣登的。”

唐湘不和他廢話,反倒是提醒他說:“我哪知道,但是我勸你彆表現得太討厭李映橋,津楊現在這麼聽話顯然是沒進入青春期,你要是表現太過分的話,萬一青春期那股子叛逆勁兒上來,他為了要你對著乾,什麼事都能乾出來,就你這二踢腳脾氣,一件事就能讓你爆炸。”

“他去勾引李映橋啊?”俞人傑火連同著酒的後反勁兒一起竄上來,要他和李武聲成為親家,真是天方夜譚,他捂臉說,“彆說了,不敢想,找根繩子我吊死算了。”

唐湘戴好錫紙罩,回過頭來看著他說:“那我還要說嗎?”

“說,”俞人傑已經扶著牆倒在床上閉目養神開始醒酒,想了想,有些醉意地又糾正說,“不過,老婆,我可沒為難那小鬼,剛剛在飯店門口碰見,我非常禮貌地和她say了hi——”

唐湘捂著鼻子走過去:“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忘了,喝了酒不能上床睡。”

俞人傑一邊嘟囔著,一遍麻溜地從床上滾下來,他索性仰麵朝天躺在地板上,看著有些令人眩暈的臥室琉璃燈,忍不住拿胳膊肘擋在腦門上,喃喃回答唐湘的問題:“沒喝多少,但李書記是真當我傻,套票,也虧他想得出來。今天跟我說套票,明天就敢跟我提李武聲進駐木玩城的事。豐潭木玩沒有我老爺子,怎麼可能會有今天。我爹就是虧在沒跟我爺爺姓李,不然這會兒李伯清都不知道該站誰的邊。算了,還好跟了我奶姓,我才不和這群人同流合汙,哇,老婆,他們酒池肉林玩得彆提多臟了~”

他渾身抖了抖,“咦”地拖長音,發出擲地有聲的嫌棄:“惡心!”

唐湘也裹著發膜靜靜盤腿坐在地上看著他,“說完了嗎?俞大聰明。”

“您指示。”俞人傑躺著還敬了個禮。

“你還記得有次咱倆吵架,你給我寫得保證書嗎?”唐湘問。

“記得。”他點頭。

“把開頭背一遍。”

俞人傑張口就來:“y love——”

“打住吧,”唐湘點到即止,看著地上的男人說,“你有次給兒子檢查作業,把保證書不小心夾進去,兒子當成作業交上去了。老師以為他早戀,把他叫去辦公室詢問,結果就在這會兒,他們班一個調皮搗蛋的大高個,在講台上把你的保證書聲情並茂地朗誦了一遍。你兒子跟老師解釋了,老師不信,為此我還特意去一趟學校給老師解釋,老師也覺得我是給兒子打掩護。從此就有一群女生課間操去他們班裡看你兒子!”

“不是喜歡你兒子!不是想跟他早戀!”唐湘猝不及防地拔高了音量,擰他的肩膀,邊擰邊一字一頓咬牙說:“是看猴子!跟看峨眉山猴子一樣!看你兒子!”

俞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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