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混亂,是最好的舞台!恐懼,是最佳的偽裝!
他蜷縮著,神念卻如同無形的觸角,在混亂的能量風暴和彌漫的煙塵中悄然延伸。他能清晰地感知到:
秦炎的慘狀:離爆炸源最近,首當其衝。雖然其師反應極快,在最後關頭打出一道靈光護住了他心脈,但狂暴的爐火和蘊含火毒的能量碎片依舊將他炸得衣衫襤褸,渾身焦黑,一條手臂軟軟垂下,顯然骨折,口中不斷咳出帶著黑煙的血沫,氣息萎靡到了極點,眼神渙散,充滿了絕望和不甘。他完了,至少在青雲宗年輕一代煉丹師的競爭中,徹底失去了資格。那枚即將成型的、被他寄予厚望的丹藥?早已在爆炸中化為飛灰。
慕雨晴的應對:在爆炸發生的刹那,她身前那尊碧玉小鼎瞬間光華大放,一層柔和卻堅韌無比的淡綠色光罩將她穩穩護住。飛濺的碎片和衝擊波撞擊在光罩上,隻蕩起圈圈漣漪。她站在光罩中,清麗的容顏帶著凝重和一絲後怕,目光迅速掃過混亂的現場,最終落在那散落一地的“假地火根”上,眼神複雜。她是這場風暴的“導火索”,卻也是風暴中最安全的人之一。
丹鼎峰長老的震怒:那位須發皆白、原本仙風道骨的老者,此刻須發戟張,臉色鐵青,周身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他一步踏出,瞬間出現在爆炸中心,袍袖一揮,狂暴的火焰和煙塵被強行壓下。他先是迅速檢查了重傷昏迷的秦炎,給他喂下一顆丹藥護住心脈,隨即那雙銳利如鷹隼、燃燒著滔天怒火的眼睛,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刺向散落在地的假地火根,以及那個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卑微雜役——淩塵!
全場死寂與聚焦:爆炸的餘波稍稍平息,但現場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無數道目光,帶著震驚、恐懼、憤怒、探究,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丹鼎峰長老身上,聚焦在那片狼藉的藥材殘骸上,最後,不可避免地,落在了那個仿佛被嚇破了膽、蜷縮在藥櫃角落的瘦小身影上。
“查!!!”丹鼎峰長老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帶著森然的殺意,響徹全場,“給本座徹查到底!這批地火根,是誰負責采買入庫?!又是誰,經手發放?!”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猛地射向負責維持秩序、此刻已是麵無人色的幾名執事弟子:“把庫房的王管事,給本座立刻拿下!押到刑堂!還有這個雜役……”他的目光緩緩移向淩塵,冰冷刺骨,“一並帶走!嚴加審訊!本座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宗門煉丹大比上,用這等下作手段,毀我丹鼎峰根基,害我弟子道途!”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咆哮而出,蘊含著元嬰期修士的恐怖威壓,讓在場所有弟子都感到一陣心悸,修為稍弱者更是臉色發白,幾乎站立不穩。
兩名氣息冷厲的刑堂弟子,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淩塵身邊,麵無表情,一左一右,如同鐵鉗般抓住了他瘦弱的胳膊,將他粗暴地從地上提了起來!
“不…不關我的事…長老饒命…饒命啊…”淩塵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涕淚橫流,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眼神渙散,充滿了最真實的、瀕臨崩潰的恐懼。他徒勞地掙紮著,雙腳離地,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被拖向未知的深淵。
混亂的風暴中心,他成了最顯眼、也最卑微的祭品。
然而,就在他被拖行離開這片混亂狼藉的廣場時,在那無人能窺探的角度,玄霄低垂的眼簾微微掀起一線。
他的視線,如同掠過塵埃的寒風,精準地捕捉到了人群中一道素白清冷的身影。
蘇清寒。
她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現場邊緣,站在一處稍高的石階上,周身寒氣縈繞,隔絕了周圍的喧囂與煙塵。那雙冰魄般的眸子,此刻正穿透混亂的人群,牢牢地鎖定在被刑堂弟子拖走的淩塵身上。
她的眼神,不再僅僅是之前的冰冷審視和懷疑。
那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如同萬載玄冰深處凍結的火焰。冰層之下,是翻湧的、近乎沸騰的驚疑、審視,以及一絲……被愚弄的慍怒!
校場那次,是“巧合”。飛雪崖那次,是“疑點”。那麼這次呢?煉丹大比,核心弟子炸爐重傷,宗門聲譽受損,一切混亂的源頭,都指向這個卑微雜役經手搬運的“假藥材”?
一次是意外,兩次是巧合,三次……還是他媽的巧合?!
蘇清寒的冰魄劍心,此刻正發出尖銳的嗡鳴。那是一種遇到極度危險、極度詭異、極度需要斬斷之物的警示!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冰刃,一遍遍刮過淩塵那狼狽不堪、驚恐絕望的軀殼,試圖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一絲不屬於“淩塵”這個卑微雜役的氣息。
但,沒有。
依舊是那脆弱不堪的經脈,空空如也的丹田,紊亂的氣血,深入骨髓的恐懼。完美得……令人窒息!
玄霄心中無聲地冷笑。
看吧,蘇清寒。
儘情地看吧。
用你的冰魄劍心,看穿這具卑微的皮囊。
看穿這萬載玄冰之下,蟄伏的……焚世之炎!他被刑堂弟子粗暴地拖拽著,身影消失在通往刑堂的陰暗通道口,隻留下廣場上的一片狼藉、驚魂未定的眾人,以及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血腥味和濃得化不開的……陰謀氣息。
風暴並未平息,它才剛剛開始席卷。而風暴的中心,那個看似被碾碎的塵埃,正一步步,走向他精心設計的舞台中央。
刑堂?
那不過是下一幕戲的……後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