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食堂內,就餐的醫護人員很多。
左辭原本很餓,現在一點食欲都沒有,隨意扒了兩口就回胸外科了。
經過護士站時,護士長劉姐叫住她:“左醫生,有人放了東西在這裡,讓轉交給你。”
左辭手指捏到東西時,觸感已經告訴她裡麵是什麼,神色暗暗一沉,她微側頭瞥向不遠處的垃圾桶,提步走過去。
可在掀開垃圾桶那刻,看向油皮袋的目光又閃過絲猶疑。
看一眼,其實也不會改變什麼吧?
伸出的手,又將東西揣進白大褂口袋內,抬腳朝辦公室走。
辦公室裡不止有本科室的,還有其他科室的同事在聊天。
左辭拿水杯喝口水,然後準備去看看新收的那幾名重症患者,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看見來電,她按掉電話,轉身走出辦公室去病房。
半小時不到從病房出來,離下午門診還有段時間,便轉身上了頂樓休閒區。
時值酷暑,烈日當空。
頂樓上的椅子及運動設施都是燙手的。
左辭尋了個陰影角落,炎風卷起陣陣熱浪,空氣燥熱難當。
打開油紙袋,抽出裡麵的相片。
還有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便條紙,上麵的鋼筆字跡蒼勁有力。
【小名步步,大名容㐾起】
容?
他姓容?
左辭瞬間聯想到京市容家,心情比接到親媽的來電還要沉得底。
暫且撇開疑慮,她順手揉掉字條,孩子的相片落入眼簾。
第一張,一看就是剛出生的模樣。
接著看剩餘幾張相片,模樣越長越開,也越來越像那個男人。
比那個男人帥氣可愛。
左辭沒發覺自己一直在來來回回的看這幾張相片,眼神複雜得移不開眼。
直到提醒門診時間到的鈴聲響起,她才驚覺這個事實,表情不禁凝重起來。
看一眼不會改變什麼,但是會受影響。
於是下樓後,左辭經過垃圾桶時把相片和紙條一並扔了。
他們的母子緣分,早在這孩子出生時就儘了。
下午的門診,左辭又看了百來號病人,看完最後一個站起來抻腰轉脖子。
讓醫助小陳走後,她也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敲門聲隨著說話聲乍然響起:
“左醫生,有個小寶貝找媽咪找到你這裡來了。”
左辭徇聲望向辦公室門口。
隻來得及看見一道小身影衝她這邊飛奔而來,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來到辦公椅旁。
“媽咪!”
一聲軟軟的“媽咪”,輕震左辭的心,她低頭看趴在椅子扶手邊的小家夥。
帥帥的發型,帥帥的臉蛋,身上穿著某幼兒園校服,笑得天真無邪。
正是相片上的親兒子。
“媽咪~”
左辭的神色不動聲色暗沉。
那姓容的死男人把孩子帶來這裡逼宮?!
半小時後
左辭問得口乾舌燥也問不出個屁來,索性跑去翻垃圾桶找電話號碼,可垃圾早被清走了,無奈下決定送去警局。
然而剛上車,警務室打來電話。
“我是左辭。”她接通電話。
“左醫生,有沒有個四歲左右的小朋友去過你那裡?”
左辭聽了,忙道:“有。怎麼了?”
“孩子家長報了失蹤警,找人的民警在警務室這裡。”
左辭微愣了下。
不是那姓容的送來醫院的?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人,她忙道:“我現在送過去。”
…
左辭將車停在醫院大門口內側邊後,下車抱容㐾起往警務室走。
容㐾起很黏她的摟住她脖子,問她:“媽咪,我們不是要回家嗎?”
“就是送寶貝回家呀。”左辭低頭看他一眼,見他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看自己,模樣太像親爹,一看他就會想到那男人。
真是造孽。
“媽咪不回家嗎?”容㐾起心思敏感,似有所覺,摟住她脖子的手倏然收緊,小腦袋往她胸口趴,委屈巴巴的扁著小嘴說:“媽咪不回家,我也不要回。”
聽見他聲音裡夾著哭腔,左辭的心不禁軟了軟,但並未停下來,一口作氣將他抱到警務室內。
“孩子交給你們了。”
民警伸手抱人。
知道又要跟媽咪分開,容㐾起怎麼也不肯鬆開摟著左辭脖子的雙手,小嘴裡大聲哭喊著“我要媽咪”“媽咪”,豆大的眼淚更是叭嗒叭嗒從通紅的雙眼滑落。
見此情況,民警不得不停下了手。
左辭的心也因這撕心裂肺般的哭喊疼得一塌糊塗,又將他抱回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哄。
“寶貝乖,媽咪怎會不要你,對不對?”
容㐾起緊揪著她衣服,樹袋熊般偎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左辭哄了挺久才哄好一些些。
左辭在醫院看過不少孩子哭,並無特彆的感覺,許是知道這塊肉是自己生的,母性使然,明明想劃清界限,一看見這塊肉哭又於心不忍。
警務室的人奇怪:“左醫生,這孩子怎麼喊你媽咪呀?”
左辭心下驟緊,道:“大概是跟家長走失了,亂認找安全感。”
“可是醫院裡這麼多人,怎麼偏偏找左醫生?”
左辭微噎:“我……可能順眼吧。”
其實她也納悶,孩子不是姓容的送來的,怎麼跑這來的?
一旁的民警不敢參議容家家事,裝聾作啞。
左辭怕警務室的人繼續問,對民警道:“把他家長的電話給我吧,我把人送去。”
正好問問那男人,是不是容家的人。
民警很爽快的把容雋臨的電話號碼給了她,快快的走了。
…
醫院大門口不遠的停車位處,停著輛定製款黑色寶馬,後座車窗是開的,內部空間奢華寬敞。
雖然隻能看見容雋臨胸膛以上,但他不怒自威,自迸膽寒氣場,眼角微微垂,餘光落在警務室那兒。
不多會兒,左辭打電話到手機上。
他神色乍暖,接通卻並未先開口。
左辭的聲音響起:“我是左辭。容先生,你兒子在我這裡。”
聽出她說話的態度,已明顯不似中午那般抵拒了。
容雋臨心情很好。
“左醫生,我剛知道了。我這裡走不開,得麻煩你先管著他。”
“你家裡沒人?”
“不在這邊。”同市不同區,構不成欺騙。
畢竟京市真的挺大的。
靜默兩秒,左辭向他確認:“容先生,請問你與京市容家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