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和阿明快接近h市皮革有限公司的辦公大樓,大海不慌不忙地走著,雙手放在了藍色外套的口袋裡麵,眼睛隨意地四處打量著,偶爾也會低著頭,看上去有些緊張。他可能還在猶豫,要不要將這次火災事故的真實原因告訴吳老板,如果不是他和小美失去了聯係,擔心小美的安全,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將這次火災事故的真實原因說出來。而阿明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轉過身然後蹲在那裡看著緩緩走來的大海,如此反反複複了幾次,都快把他的耐性給磨光了。
“大海,能不能走快一點啊,什麼時候養成了磨磨唧唧的性格了?”阿明站在了h市皮革有限公司的辦公大樓玻璃大門處,雙手成掌放在嘴邊,形成一個喇叭的形狀,身軀微微前傾,無奈地大聲喊道。
大海做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快速地走到阿明身邊,略帶微笑埋怨道:“彆老是催催催的,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心理有多大的壓力嗎,都快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我也知道你壓力大,等一下跟吳老板說清楚就可以了,到時候你的心情應該就可以舒暢一些”,阿明站起來後笑嘻嘻的說道。轉過身後輕輕地拉了一下大海的衣袖,示意他繼續往吳老板的辦公室走去,大海也跟上了阿明的步伐。
“哎呀,不管了,就算是鴻門宴也要去品嘗一下”,大海灑脫地說道,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麵部勉強地微笑了一下,但依然掩飾不住他那緊張的心情。
走到了吳老板的辦公室門口,阿明從口袋裡抽出右手正準備去敲門,大海一把抓住他的左臂把他拉了回來,阿明被大海一拉,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站穩後一頭霧水地看著大海,隻見他彎著腰做出了一副很誇張的表情,簡直像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
阿明先是白了大海一眼,然後小聲地安慰道:“彆緊張了,該來的還是會來,是男子漢就振作一點,坦然麵對一切,況且你救火還有功勞啊”。阿明趁大海沒注意,一個箭步快速走到辦公室門邊,大海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阿明正敲響了吳老板辦公室的門,對著旁邊的大海一陣傻笑。
被阿明戲弄後,隻見大海麵部扭曲,一腔“怒火”布滿整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正準備伸出手去揪阿明的手臂,撅著嘴巴小聲說道:“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你就敲門讓我難堪,看我怎麼收拾你”。
阿明雙手擋在前麵,也試著躲避大海的襲擊,大海進攻,阿明防守,他們倆儼然擺出了拳擊運動員的姿勢,阿明氣喘籲籲微笑著小聲說道:“彆鬨了,吳老板在叫我們進去”。
大海突然停止了動作,側著身子,兩腿紮成了馬步,兩手朝上臥拳,謹慎地朝吳老板辦公室的門看了一眼後,擔心阿明是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來搞偷襲。然後慢慢地站直了身軀,阿明則背靠著牆邊喘著粗氣。
等心情稍微平靜一些後,阿明左手抓著辦公室門的把手,往下一按,輕輕地把吳老板辦公室的門推開一點點,歪著身子把腦袋伸進去瞧了一眼。此時吳老板正坐在實木辦公桌後麵的老板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的阿明,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在實木辦公桌的旁邊,一個書櫃緊挨著牆壁,透過玻璃櫃門,可清晰地看見書櫃裡麵擺滿了整整齊齊的書。牆壁上還掛著幾幅字畫,齊白石的蝦,徐悲鴻的馬,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吳老板見到是阿明,他坐在老板椅上稍微轉動了一下身子,雙肘撐在辦公桌上,剛才還平靜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伸出手臂招著手熱情地說道:“快進來吧,上次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阿明沒有急著回答吳老板的問題,而是偏過頭看著站在門外的大海,大海此時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一樣,沒有說話,微低著頭,雙手緊握在一起,站得比較直,臉上滿是擔憂之色,阿明安慰道:“大海,進來吧,儘量放鬆一點”。
大海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吳老板吃了一驚,目光就集中在了大海身上,他從老板椅上站了起來,彎著腰雙手撐在了辦公桌上,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大海,關心地問道:“大海,好點了沒有,腿上還疼不疼”。
“好多了,已基本痊愈,謝謝吳老板的關心”,大海小聲回答道。在大海心中,吳老板已經算是一個好老板了,雖然公司的皮革市場占據了全國的半壁江山,也讓吳老板成為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但從來沒有聽到他與其他女員工的一些緋聞;不僅體恤員工,而且還家庭和睦,妻賢子孝。
吳老板坐下後,嚴肅的目光落在了阿明身上,阿明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他轉過頭漂了身旁的大海一眼,大海看上去沒剛才來的時候那麼緊張了,然後回過頭對吳老板說道:“今天我和大海來這裡就是向您來彙報一下當時的情況的”。
“哦,這樣啊,大海是現場當事人,我想聽聽他的說法”,吳老板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側著身子坐著看向大海,左手肘關節撐在辦公桌上,摸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
大海鼓足了勇氣,抬起頭把目光移向吳老板,聲音有些顫抖,結結巴巴地說道:“上次的火災事故的縱火者是,是,是……”。大海突然感覺到頭腦一陣空白,小美這兩個字猶如千斤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吳老板,還是我替大海說吧,上次的縱火者是小美”,阿明輕聲說道。吳老板先是疑惑地看著大海,然後把目光轉向阿明。
阿明輕輕地拍了一下大海的右手,認真地提醒道:“接著說啊,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大海輕輕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眼睛看著牆上的字畫,調整了一下情緒,淡然說道:“她說是j市皮革有限公司的秦老板指使她這麼做的,但上次我對您的解釋是原材料自燃是騙您的”。說完後,大海的心臟在砰砰地跳,臉部有些發熱,通紅通紅的,頭稍微低下去了一點,不敢直視吳老板,準備等待著他的鋪天蓋地的責罵。
辦公室中的三人都沉默了,靜得可怕,仿佛時間瞬間停止了走動,讓人的呼吸都有點困難。
“阿明,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吳老板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阿明,嚴肅的問道。在聽到大海的回答,吳老板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嚴肅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和藹。
在大海的想象中,在這次火災事故中,自己對吳老板撒了一個這麼大的謊,在他說完之後吳老板應該會從老板椅上站起來,手舞足蹈,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口水都飛濺了出來,但一切恰恰相反。把真相說出來之後,事情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大海頓時感覺輕鬆了不少,對吳老板心存感激,崇拜之心更多了幾分。他決定,以後死心踏地地跟著吳老板,為其效犬馬之勞。
“這次火災事故的縱火者是小美,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她已經辭工回j市發展了;但是不是秦老板指使的,還不能確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不能道聽途說,我們看到的可能隻是表象”,阿明站在那裡,像個演說家,不時地擺著手勢,謹慎地分析道。
吳老板坐在老板椅上,目光注視著阿明,認真地傾聽著阿明的分析,本來暗淡的眼神出現了明亮的光澤,微笑地點了點頭,然後從老板椅上慢慢站起來,伸出右手向阿明做了一個讚的手勢,說道:“分析得不錯”,
“如果是秦老板指使的,我一定把他揍得滿地找牙”,大海緊握著拳頭,深深的指甲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了一陣疼痛,咬牙切齒的說道。大海的家境比較好,小時候就在培訓班學習了散打,各種格鬥技巧,三個人一起上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大海,彆衝動,冷靜一點”,吳老板看著大海的動作與表情,大聲喝道,此時吳老板的臉上出現了威嚴的表情。大海年輕氣盛,吳老板怕他一意孤行,獨自去j市皮革有限公司找秦老板算賬,讓原本和睦相處的兩家公司出現矛盾。對於吳老板的命令,大海不敢違抗,他鬆開了拳頭,臉上恢複了平靜。
阿明轉過頭看著旁邊的大海,感覺有點驚訝,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過激行為。阿明沉思了一會兒,得出了一個結論:可能是因為吳老板剛才沒有責備大海的謊言,讓講義氣的大海心存感激;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位指使者不僅讓小美誤入歧途,而且還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吳老板說的對,彆衝動,冷靜一點”,阿明盯著大海,拍了一下他結實的肩膀,微笑著說道。然後若有所思地盯著吳老板,疑惑地問道:“您上次說您的司機譚林夕辭工回到j市老家了”?
“是的,怎麼了”,吳老板臉上滿是疑問,站在辦公桌前,仿佛是一座雕像,隻是臉上出現了好奇的表情。
“您的司機譚林夕和小美幾乎是同時辭工,這應該不隻是一個湊巧,而且還都是回到j市”,阿明站在大海旁邊認真地分析道,目光落在吳老板身上,他好奇的表情被驚訝所替代。
吳老板沉默了一會兒,眯了一下眼睛,然後用右手輕輕地拍了幾下額頭,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老板椅上,然後放下手,輕輕地搖了幾下頭,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輕聲說道:“我聽了你的分析怎麼感覺這次火災事故是有預謀的”此時吳老板的麵部多出了一絲愁容。
“這也是我的推測,是不是事實還有待驗證”,阿明站在那裡輕聲說道。心裡已經忐忑不安了,沒想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卻讓吳老板如此地擔心。
大海看著吳老板的愁容,然後轉過頭睜大眼睛盯著阿明,焦急地說道:“阿明,快想想辦法,到底該怎麼辦”?
吳老板靠在了老板椅上,輕微地轉動了一下身子,眼睛隨意地瞄了一下辦公室,最後目光落在了阿明身上。
當吳老板的深邃的目光看向阿明的時候,似乎是一種心靈感應,阿明秒懂他的意思,這是吳老板在征求自己的意見。“吳老板,這件事情我想再去j市調查一下,您看怎麼樣”,阿明見到大海和吳老板都沉默了,開口詢問道。
吳老板坐正身子,雙手平放在辦公桌上,輕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我同意,但是大海暫時還是留在h市皮革有限公司上班”。
聽到吳老板這樣的決定,大海目瞪口呆,一副不服氣的樣子,想要和吳老板理論,但又一時語塞。吳老板看著大海想要說卻又說不出來的表情,被他逗樂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知道你想去找小美,但這件事關重大,我怕你沉不住氣,把事情給攪成一鍋粥了。阿明雖然在打鬥方麵比不過你,但他在分析問題處理問題方麵還是要比你強,這點你必須承認”。
“可是,可是……,哎呀,算了,不說了”,大海站在那裡,把右手放在嘴前輕輕擺了一下,做出生氣的樣子說道。
大海抿著嘴巴,把乞求的目光落在了阿明身上,略帶哭腔的說道:“阿明,你跟吳老板說說情唄”。
阿明邁開腳步,向大海靠近了一點,左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吳老板既然已經這樣決定了,我也沒有辦法”。阿明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頭略微向上仰起,用右手撓了幾下腦袋,恍然大悟的提醒道:“記不記得上次在醫院我們有個約定,等你出院後我們約個時間到小吃店暢聊一宿,不醉不歸”。
“又想轉移話題,好吧,隨你意”,大海麵帶微笑的說道。但語氣中帶著一種不情願,然後他們一起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