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孟永安和沈清伶都點頭，蔡玉傑嘴角浮上一絲滿意的笑，隨即那抹笑容就被久遠的痛苦，糾結，後悔，仇恨所占據。
他的眼睛裡有太多情緒，讓人不禁沉淪進去。
“四十多年前，我媽得了一場大病，急需一筆手續費，我父親借遍了親朋好友，還差兩百塊錢，那個年代，一分錢都能難倒英雄漢，彆說兩百塊錢了。”
蔡玉傑緩緩打開了話匣子，他把後背靠在了沙發上，整個人顯得虛弱無助。
“為了救我媽，我父親選擇鋌而走險，他潛入一家工廠去偷電纜，銅線，一開始他還挺幸運的，他從工廠裡偷偷的搬到獨輪車上兩趟了，他估摸的再來一兩趟就夠了，於是他又返回去，但是這次遇到了孔主任。”
“也就是孔璐的外公，那天他在廠裡值守，他出來巡視恰好碰見了第三次返回去的我爸，他們兩個人打了起來，那個年代偷公家的東西，那是要判重刑的，我爸急著逃走，他下手有點重，孔璐他外公被我爸推到了工廠的機器上，把下麵都撞了，可是他卻死死的拉著我爸不放手。”
“隻是幾捆電纜而已，他為什麼要那麼拚命呢？男人的那種地方受到重創，他還要死死拉住我爸，放了他不行嗎？”
蔡玉傑的語氣帶著仇恨：“可是他不，他就非要把我爸抓住，嗬嗬，最終我爸因為偷盜公家財產和人身傷害被抓了起來，判了無期，沒幾年就死在了牢裡。”
“一個家庭的頂梁柱倒了，那那個家也散了，我媽因為我爸的事情沒多久就死了，我姐被我二嬸嬸不知賣到哪去了，我弟因為沒人管教，跟彆人搶飯吃，被失手打死了，隻有我，活了下來。”
“我爸死前，我到監獄看過他，他告訴我要報仇，說我家家破人亡都是孔林祥害的，他讓我一定要報仇，要我找到我姐。”
“從監獄出來的我腦子裡隻有一句話，報仇！找到我姐。”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也不知是記起了仇恨，還是勾起了他的後悔，室內也安靜下來，雷子抱著花臂坐到了沙發一側，申媛也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沈清伶拉著孟永安坐到了沙發另外一側。
“我做過乞兒，當過扒手，也跟著人學過手藝，隻為了能夠養活自己，十八歲那年，我被一個好心的叔叔舉薦進了工廠，月度大會上，我看著穿著中山裝，已經升為副廠長的孔林祥捏緊了拳頭，彎彎繞繞，我居然進了他的廠子，這就是命運安排好的宿命，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命運要我來報仇來了。”
“這些年我到處托人找我的姐姐，可是一直了無音訊，每次想到我那破碎的家庭，我心裡對孔林祥的恨意就深了幾分，我工作很努力，我想找機會靠近他，我偷偷的跟著他，窺探他。”
“看著他家庭和睦，妻子女兒那麼漂亮，憑什麼他那麼幸福，而我家這麼淒慘？我爸死了，我媽死了，我弟死了，我姐姐被賣了，憑什麼呢？憑什麼呢？”
“我恨啊！我恨啊！報仇，報仇！報仇！我心裡隻有這兩個字。”
“我一開始想的是偷偷的殺了孔林祥，可是有一次我聽見他和彆人炫耀他的女兒，說他女兒多麼多麼優秀，說她女兒和他妻子一樣有藝術天分，嗬嗬！藝術天份是吧，炫耀你幸福是吧，那我就要你家破人亡，我要你和我家一樣淒慘。”
“我聽到很多人議論孔璐媽媽，說她漂亮，說哪些有權有錢的家庭想謀她做媳婦，嗬嗬，你是天上的鳳凰，那我就要把你變成雞窩裡的雞屎。”
蔡玉傑臉上閃過殘忍的冷笑，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有一天傍晚，我終於找到了機會，我跟蹤了一個人回家的孔璐她媽，我從後麵直接打暈了她，我把她拖到無人的地方，侮辱了她。”
“嗬嗬，我看著孔林祥夫婦和他那些大張旗鼓找來的親戚，我就想笑，我當時心裡隻有複仇的快感，這隻是計劃的開始，這還不夠，這還不夠，我還要做的更多，直到讓他家和我一樣。”
“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畜生，璐璐外公職責所在他有什麼錯，璐璐媽又何其無辜，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怪不得璐璐她接受不了，她…啊啊啊…”
孟永安青筋暴起，他幾次想出言罵醒蔡玉傑，都被沈清伶按住了，但是聽到璐璐媽被侮辱的這裡他還是忍不住跳了起來。
蔡玉傑看著氣憤難受的孟永安，他搖頭歎氣，晚了，當初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啊！
沈玉伶把孟永安重新拉了下來，蔡玉傑繼續講述當年的往事。
“沒多久，我就聽說璐璐媽瘋了，孔林祥兩夫妻也大病一場，後麵兩個人都辭職回家了，我當時心裡是竊喜的，我覺得還不夠，還不夠，我怎麼能這麼輕鬆放過他們。”
“我偷聽到璐璐媽懷孕了，於是我想，我的機會來了。”
“我找上了門，說我喜歡璐璐媽，我不計較她被侮辱的事實，我也願意養她的孩子，我會把孔林祥夫妻當成我的親生父母，照顧他們，給他們養老送終。”
“如果是以前，我這種窮人怎麼會入的了他們的眼，但是那時璐璐媽瘋的更厲害了，他們也沒其他的選擇，為了平息風波，為了他們的臉麵，我順理成章的成了他們的女婿。”
蔡玉傑那時是得意的吧，他要開始更深沉的報複了吧。
“璐璐媽因為那件事，很討厭男女之事，但是我偏偏逼著她，折磨她，導致她的瘋病一直好不了，後來，因為我強行要與懷孕的璐璐媽發生關係，她受不了跑出去，孩子沒保住，自那以後我就收斂了好多，有一段時間璐璐媽生活都能自理了，她也開始依賴我了。”
“她清醒的那段時間，我們是過了一段幸福的時光的，我很喜歡看她赤著腳帶著璐璐在太陽下跳舞，在公園裡，在馬路上，在河邊，她們儘情笑著跳著，像一大一小兩個精靈，她們那麼美好，讓我都不想複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