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媛的夢裡反複都是這個案子的片段,從女孩上車到木屋再到河邊,反反複複,顛來倒去,都是這些畫麵。
偶爾有馮高峰痛哭流涕的哀求,然後又變成了咬牙切齒的指責和謾罵。
“為什麼不幫我揪出凶手,你是幫凶,你是幫凶!”
一會又變成吳正毅和他的下屬雙手抱胸的站在那裡冷笑連連。
反反複複的夢境折騰著她,像是巨型八爪魚一樣死死的纏著她,直到小丁來給她送飯,她才終於得以從噩夢中蘇醒。
申媛怔怔的還沒從夢境中回過神來,她好像看見了重要的線索,可以鎖定嫌疑人的重要特征,要說嗎?他們會相信自己嗎?
“吃飯了!你怎麼了?做噩夢了?還是你又看見什麼了?”丁俊武看著她冷汗連連,臉色慘白的像鬼一樣,不免關心的問。
“呼!”申媛從囚床上爬了起來,呼了一口濁氣,走過來接過了晚飯。
“彆這麼高冷嘛,聊聊撒,你這個能力是從小就有的嗎?”丁俊武湊到牢門前八卦的打聽著。
“嗯!以前隻是很零散的片段,我還以為我看多了恐怖電影,最近這些年開始出現完整的畫麵。”
申媛打開飯,居然緩緩打開了話匣子。
“那你不害怕嗎?”
“小時候是怕的,現在嘛!也怕!”申媛苦笑著說了一通廢話。
因為這些殺人片段,她從小就跟其他小孩子玩不來,尤其是在她跟走的比較近的同學講過一次被同學轉身宣揚自己是殺人犯,是神經病時,從那之後她就學會了閉上嘴巴。
那些夢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同學的排擠和霸淩,她自以為成年之後就好,可是直到自己參加了工作,還是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她也不想要這所謂的能力,有時候她情願被診斷出自己精神有問題,可是偏偏沒有,自己好好的,正常的很。
“凶手抓住了嗎?”申媛嚼著飯,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剛才噩夢的影響,她居然關心起了案情。
“我們已經查到一點線索了,你剛剛是又夢見什麼了嗎?”難得她願意開口了,丁俊武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已經查到了啊!申媛咬著筷子不知道要不要說這個“夢”,她夢見的和警察的線索一樣嗎?
其實她算是自願待在這裡的,因為她不確定自己在外麵能不能找到凶手,如果找不到,那麼馮高峰會有多失望?她的任務是找到她女兒的屍體,找凶手並不是自己的目的。
那個男人已經快撐不住了吧?唉!算了,自己還是說吧!至於信不信,隨他們了。
“小丁,快點,有緊急任務。”就在申媛想要述說自己夢境時,丁俊武忽然被同事叫走了。
“什麼事?”丁俊武急忙跑了出來問。
“那個單身漢死了。”
“什麼?!怎麼會?”丁俊武的聲音拔高到破音,這也太湊巧了吧?剛查到木屋主人的身份,他就死了?
“不知道,那邊說是自殺,快走吧,看看去。”來報信的人也說不清什麼,隻得加快了奔向警車的腳步。
丁俊武他們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圍了起來,很多付家村的村民在外指指點點。
“頭,怎麼個事?”丁俊舉戴好手套鞋套一走進去就看到了麵色沉重的隊長。
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張小學田字格作業紙寫的一張東西正看的入神,麵對丁俊武的問題,他頭也沒回。
丁俊武急忙湊了過去。
那張紙上隻有短短的一行字。
“馮思琪是我殺的。”
這是凶手的遺言?這是事情鬨大了畏罪自殺?所以這個案子就這麼簡單的破了?
丁俊武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前段時間毫無進展,今天就忽然破了?怎麼說呢,是不是太輕鬆了?
“吳隊,死者是服毒而死,是不是自殺暫時還不知道,死者身上有濃濃的酒味,桌上有一瓶開封的敵敵畏,已經空了,還有一些下酒菜,看擺設是一個人喝酒,具體信息還在查驗。”
聽著同事的報告,丁俊武急忙走進內屋,就見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正趴在一攤散發著刺鼻味道的嘔吐物旁邊,鑒證科的同事正在緊張的忙碌著。
看場景,看擺設,再加上那封隊長拿在手上的遺書,這很符合畏罪自殺。
當然這一切都是表麵現象,事實如何,還要查證。
“你們最後見到付亮是什麼時候?”已經有民警開始在外詢問附近的村民。
“好像昨天就沒看到他,他每天在外遊手好閒的,我真沒太關注他。”
“警察同誌,雖然他愛喝酒有時候還喜歡打牌賭點小錢,但是他不是壞人,他不像是會殺人的。”
“對的,警察同誌,他是因為太窮了娶不到老婆,但是他不亂搞的,在村裡也不偷雞摸狗,這種老實人不會殺人的。”
圍觀的村民嘰嘰喳喳的向警察講述著付亮的人品,總結起來就是窮,工作不穩定,愛喝酒愛打牌,人還算老實,也不跟村民結仇。
“他會開車嗎?”丁俊武從裡麵出來,忽然問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好像是會的,以前他給窯廠的老板開過車,但是窯廠倒閉之後他就沒摸過車了,警察,他很窮的,沒錢買車的。”知情的村民如實交代。
會開車,遊手好閒,沒有穩定工作,愛喝酒,單身,愛賭博,又是木屋的前主人,這人設,怎麼看怎麼符合凶手的設定。
丁俊武默默記下了,又站在那聽村民七嘴八舌的重複說著一些付亮的事跡,最後又悄悄的回到了吳正毅的身邊。
“頭,你覺得是嗎?”他心中總有種太湊巧太輕鬆的感覺,可是自己畏罪自殺的事多了去了,他也說不好,隻好回來問問他的隊長。
“不太像。”吳正毅搖搖頭,把那張遺書放進證物袋,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
丁俊武眼前一亮,隊長跟自己有同樣的感覺?
“怎麼說?你覺得哪裡不對嗎?”他急忙追問道。
吳正毅再次搖搖頭:“說不上來,一個那麼有反偵察意識的罪犯會這麼輕易的自殺嗎?但是這一切又非常符合,也許是他看到了撈屍的場景,知道事情破敗了也不一定,說不好,不過我總覺得有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