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有些深可見骨，暗紅色的血液不斷從中滲出，將他整個人染成了一個血人。
他的雙手，因為無數次的重擊，指骨關節處早已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甚至能夠看到森森的白骨。
他的腳下，異種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形成了一片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肉高地。
濃鬱的血腥味，混合著異種特有的腥臭氣息，在空氣中彌漫，幾乎令人窒息。
那些還活著的異種，依舊將林淵團團圍住，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它們猩紅的眼眸中，閃爍著嗜血的凶光，口中發出低沉的威脅嘶吼。
卻沒有一個，敢再像之前那樣，悍不畏死地衝上前來。
它們怕了。
它們被眼前這個如同魔神般的人類，徹底打怕了。
林淵站在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之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大團灼熱的白氣。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任何疲憊與退縮，隻有一片冰冷刺骨的淡漠。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那些麵露畏懼，卻依舊不肯散去的異種。
然後，他動了。
他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從那血肉堆積的高地之上，朝著包圍圈外走去。
他的步伐，依舊沉穩。
那些原本將他圍得水泄不通的異種，在他邁出第一步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巨手驅散的野狗一般，紛紛發出一陣不安的騷動，下意識地向後退去，硬生生讓開了一條通路。
林淵每向前踏出一步，他腳下那片被鮮血浸透的黑色土地，都仿佛承受不住他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壓力，跟著微微塌陷下去一寸。
整個戰場，仿佛都在為他讓步。
林淵擦了把臉上混合著汗水與血汙的液體，看著前方那片因為異種退散而顯得空空蕩蕩的區域。
他的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戰鬥而變得有些低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是人，不是你們選出來的東西。”
整片天地，在這一句話落下的瞬間，安靜到像死了一樣。
異種軍團如潮水般退儘。
世界陷入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風聲似乎都消失了。
林淵踏著滿地異種的殘肢斷骸，一步步走出那片被鮮血浸透的林地。
他身上，沒有任何係統恢複的提示音效。
也沒有任何靈能運轉的光芒閃爍。
隻有一身猙獰的裂痕，與幾乎凝固成甲的暗紅色血跡。
身後，再無一頭異種敢於追擊。
身前，人類的前哨陣地在稀薄的晨霧中，悄然顯露出一角冰冷的金屬輪廓。
那是一座聯盟臨時搭建的觀察哨站。
其最初設立的目的，是為了“檢測特殊個體在極端環境下的戰鬥表現數據”。
哨站內部，幾位來自西南高武，肩章上綴著銀星的督導官，正襟危坐。
他們身旁，還有幾名神色緊張，穿著城市守備軍製服的聯絡人。
按照既定流程，他們本該在戰鬥結束的第一時間衝上去。
接應。
彙報戰況。
甚至，準備好一套熱情洋溢的祝賀詞，總結戰功。
然而。
當他們透過高強度觀察窗，看到林淵那副踏血而歸的模樣時。
所有預設的程序，所有準備好的言辭，都在瞬間凝固。
哨站內，落針可聞。
沒有人開口。
更沒有人敢動。
林淵的腳步很穩，不帶一絲煙火氣，走到了觀察哨站那扇厚重的合金閘門前。
他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閘門後方，那些透過單向觀察孔投來的，帶著驚懼與難以置信的視線。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錐子，輕易刺穿了這凝固的空氣，紮進每一個人的耳膜。
“你們還在等什麼？”
“等係統恢複報告，再決定我是不是勝利？”
那聲音裡，不帶任何情緒，卻讓閘門後那些自詡見慣了風浪的督導官與聯絡人，齊齊打了個寒戰。
一名看起來尚算年輕，製服筆挺的督導官，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座位上站起，硬著頭皮走到通訊器前，按下了通話按鈕。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的溫和。
“林淵同學，您的表現……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期……”
他的話還未說完。
林淵的頭顱，微微偏轉了一個極小的角度，那雙沾染著血汙，卻依舊深不見底的眼眸，透過觀察孔，落在了那名年輕督導官的臉上。
“我不是你們的‘同學’。”
“你們沒教過我。”
年輕督導官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退得乾乾淨淨。
他張了張嘴，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未能再說出口。
那句精心準備的，試圖拉近關係的“同學”，此刻聽起來，像是一個無比拙劣的笑話。
觀察哨站的指揮室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首席聯絡官顫抖著手指，一遍又一遍地嘗試連接上級指揮係統。
他試圖將林淵剛才那堪稱屠殺的戰鬥表現，進行數據上傳與戰果通報。
然而，平日裡穩定高效的加密通訊界麵，此刻卻隻剩下一片刺眼的雪花。
代表著歸屬判定與戰力評估的核心機製，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掐斷，徹底斷裂。
——他們終於遲鈍地意識到了一點。
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剛剛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林淵。
已經徹底脫離了聯盟現有的一切評估框架。
他的戰果，無法被係統登記。
他的戰功，無法被數據庫記載。
他所展現出的，那種純粹到令人絕望的破壞力，更是無法用任何已知的等級進行評定。
因為這個人，早就不在他們的“量表”裡了。
林淵沒有等待他們的任何回應。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那些呆若木雞的聯盟人員一眼。
他隻是轉過身，順著觀察哨站外側，一條鋪設著冰冷合金地磚的無人通道，朝著遠處人類城市駐點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那是一條內部標記為“特級權限”的專屬通道。
按照聯盟的森嚴規定，隻有經過總部特批，持有最高級彆通行證的人員，才有資格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