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在模擬對抗場中展現的恐怖實力,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聯盟總部的最高層。
這份震動,最終化為一張冰冷的電子公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西南高武聯盟學院的內部通報係統上。
【灰名單】。
碩大的兩個字,帶著令人心悸的暗紅色,懸浮在林淵的檔案編號x01之後。
名單下方,是更為詳細的注釋。
不可升編:該員戰力評估已超出常規編製容納上限,不適宜納入現有作戰序列。
不可傳播:其相關戰鬥數據、個人信息,列為二級機密,嚴禁在非授權渠道討論、外泄。
需長期監管:啟動a級特殊觀察程序,對其行為模式、力量增長進行不間斷斷監控。
可限製但不得擅動:在不引發大規模衝突的前提下,可對其行動進行必要引導與約束,但禁止任何形式的直接武力壓製或抓捕嘗試。
每一個字眼,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入學院高層的心臟。
這意味著,林淵,這個剛剛在模擬戰中徒手撕裂二級壓製陣列的怪物,被聯盟總部以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供奉”了起來。
他們承認他的強大,強大到不敢輕易觸碰。
他們畏懼他的失控,失控到必須層層設防。
“這就是體製外的代價。”
一名資深導師在內部加密通訊頻道裡,發出了一聲帶著幸災樂禍的冷笑。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頻道中顯得格外刺耳。
柳如煙的個人終端,也同步接收到了這份灰名單的副本通報。
冰冷的電子光流淌過她的金邊眼鏡鏡片,她平靜地瀏覽著那些措辭嚴厲卻又透著一絲無奈的條款。
指尖在光幕上輕輕一點。
【已閱】。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回複。
她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名平日裡與她關係尚可的副導師,麵帶焦急地走了進來。
“柳導師,林淵他……他這算是徹底被聯盟放棄了嗎?”
副導師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這份灰名單,幾乎斷絕了他所有的上升通道!”
柳如煙放下手中的數據板,抬起頭,目光平靜無波。
“他不是怪物。”
副導師急切地辯解,似乎想為林淵爭取什麼。
“他是變數!”
柳如煙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聲音依舊清冷。
“我等著看他怎麼變。”
喬雨歆是在前往導師辦公室提交一份常規訓練報告時,無意間聽到了這個消息。
隔著半掩的門縫,她清晰地聽見了導師們壓低聲音的議論,以及那刺耳的“灰名單”三個字。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懷中抱著的一疊資料“嘩啦”一聲散落在地。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幾道目光朝她看來。
喬雨歆沒有理會,隻是默默地蹲下身,一張一張撿起散落的紙張,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甚至沒有抬頭看那些投來異樣目光的導師。
撿好資料,她轉身,默默離開了那間辦公室。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沒有回宿舍。
腳步不受控製地,轉向了訓練場的方向。
她想去看看。
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
然而,在通往訓練場的必經之路上,一道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蘇婉晴。
她依舊是那件深色的風衣,隨意地披在肩上,雙手插在口袋裡,姿態閒適,眼神卻銳利如刀。
兩人在空曠的廊道中相遇,沒有言語,空氣卻驟然降至冰點。
蘇婉晴看著喬雨歆那雙明顯帶著失魂落魄的眼眸,紅唇微啟,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你離他遠點。”
喬雨歆猛地抬起頭,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受傷與倔強。
“我沒有靠近。”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蘇婉晴輕輕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淺,卻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向喬雨歆最脆弱的地方。
“那你心呢?”
喬雨歆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她的心呢?
林淵回到宿舍。
房間內依舊是那副簡單的陳設,空氣中彌漫著他訓練後獨有的汗水與金屬氣息。
他將剛剛換下的拳擊繃帶隨手扔在桌上,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背。
那裡,細碎的淡金色光點,如同星塵般,在皮膚下緩緩流淌,久久未曾消散。
體內,那股在模擬對抗中徹底爆發的力量,並未完全平息。
它像是一團被壓抑的火焰,仍在緩慢而執著地灼燒著他的經脈,丹田深處傳來陣陣細微的脹痛感。
像是還未釋放完全。
像是在渴望著更徹底的宣泄。
然而,腦海中那熟悉的係統提示音,卻始終沒有響起。
一片死寂。
林淵緩緩握了握拳,感受著那股在指掌間湧動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力量。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隻有他自己才能聽懂的了然。
“原來不是係統沒播。”
“是它根本覺得,不需要播了。”
這股力量的增長,已經超出了係統常規反饋的範疇。
它正在以一種更原始、更直接的方式,與他的身體融合,成為他本能的一部分。
各大導師的內部工作係統裡,關於“林淵”的學員檔案,在灰名單之後,又被悄無聲息地添加了新的標注。
“不可調動。”
“不歸屬。”
“不登記。”
他成為了西南高武聯盟學員,有史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戰力”。
遊離於所有規則之外。
不受任何派係管轄。
也成為了他們心中,最忌憚,最難以預測的那種人。
夜深人靜。
林淵翻開了一本空白的筆記。
筆尖在紙張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輕響。
他隻寫下了一句話。
“能控製的力量,不叫力量。”
林淵被列入“灰名單”的第二天,西南高武聯盟學院內的震動,遠未平息。
導師組內部,悄然分裂成兩派。
一部分人主張“放著彆碰”。
他們認為林淵已是燙手山芋,任何試圖乾預的行為,都可能引火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