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後,溫檸問:“誰打的電話?”
孟宴洲:“馬賀。”
溫檸愣住,神色一緊:“是曾城彬的宣判結果下來了嗎?”
孟宴洲點頭,“嗯,他讓我們去一趟警局。”
當時孟宴洲受傷,他們把他緊急送去了醫院。
在孟宴洲在醫院植皮治療燒傷的那幾個月裡,馬賀有來過幾次醫院來找他們進行例行詢問。
溫檸也是從他口中得知。
曾城彬安排在地室裡的那幾個炸彈不是他從私人渠道買的,而是他自學自製易燃爆炸物,自己自製成的炸彈。
警方之所以確定是他自製炸彈,是在他出租屋的老舊電腦上找到他在網上購買的材料清單。
那份清單裡有研製炸彈的各種材料,雖然還沒有達到毀滅性的威力,但因為他挖掘的那地室地基不夠穩固,加上當時連同引爆了三個炸彈,那地室最後直接夷為平地。
當時孟宴洲受了傷,溫檸很慌很害怕,也沒來得及去確定被掩埋在廢墟下麵的曾城彬有沒有死。
馬賀是後來才告訴他們的。
說地室坍塌後,曾城彬被埋在裡麵。
好在警方速度很快,迅速派人來挖掘,最後把奄奄一息的曾城彬給挖了出來。
他受了重傷,在醫院接受治療。
經過幾個月的治療,他傷勢痊愈,目前被收進監獄,等候法院的審判。
警方把他犯下所有罪行的證據全部移交給帝江城檢察院。
檢察院進行證據審查,通過後向帝江城第一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法院那邊很快開庭,經過這幾個月的時間,審判結果終於下來了。
警局。
“法院宣判的結果是死刑。”馬賀看著他們,“下個月執行。”
在等到結果的這幾分鐘裡,溫檸整個人都緊繃著。
聽到這個結果,她緊繃的身體突然鬆懈,軟了下去。
孟宴洲急忙扶住她。
溫檸眼眶紅潤,扭頭看著男人。
多年來的害怕、恐懼和委屈終於在這一刻全部宣泄出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亦或是父母輩和她這輩跟曾城彬這個瘋子之間的仇恨糾葛,終於要結束了。
當時她聽到曾城彬被埋在坍塌地室下的時候,她是又開心又失落。
開心的是,這個瘋子終於死了,終於得到了懲罰和報應。
失落的是,就這麼讓他輕易死了,太便宜他了。
沒想到警方動作很快,在最佳搶救時間裡把他挖了出來,撿回了一條命。
她溫檸,一定要親眼看著他活著接受法律的懲罰和製裁,親眼看著他被實施死刑。
溫檸哭了。
隱隱哭聲傳遍整個室內,孟宴洲把她半攬進懷裡,輕輕拍她後背安撫著。
馬賀知道在這場仇恨糾葛裡,受傷害最大的人是溫檸。
她的父母都死在曾城彬手中,就連她愛的孟爺爺也是死在曾城彬手裡,自己也多次被曾城彬死亡威脅。
這麼多年的擔驚受怕,終於要結束了。
馬賀抽來紙巾遞給她。
溫檸接過,說了聲謝謝。
結束後,溫檸和孟宴洲正想離開。
“孟先生,請留步。”馬賀喊住他。
兩人轉身。
馬賀看向溫檸,“溫小姐,我有一些事想問問孟先生,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嗎?”
溫檸疑惑,看了看孟宴洲,神色擔心。
馬賀:“放心,孟先生不會有事。”
雖然很好奇也很疑惑,是什麼事是她不能知道的,但溫檸還是沒有問什麼,而是跟孟宴洲說了聲後轉身出了房間。
房間門關上,孟宴洲主動出聲:“馬警官是懷疑我當時持的那把槍和那支針藥?”
馬賀微愣,眼露欣賞,笑了:“孟先生果然很聰明,解釋解釋?”
孟宴洲轉身麵向他,“我知道國內不能持槍,但……”
馬賀直接打斷他,“我不關心這個。”
“?”
“段知譽什麼人,我知道,想給你合法弄把槍,有的是辦法。”
“……”
“我隻是好奇,你怎麼會開槍?還打得那麼精準。”馬賀眼露敬佩,“曾城彬手上的那槍傷很精準,沒有經過長時間刻苦練槍達不到直擊麵積那麼小的手部。”
孟宴洲默了幾秒,跟他解釋了三年前那場輪船大火,他跟曾城彬對峙時墜海後的事情。
“那三年裡我一直待在美國治療,後來醒了,我不確定曾城彬還活不活著。”他說,“畢竟我都活著,說不定他也活著,以防萬一,我學了開槍。”
馬賀了然地點了點頭,臉色微沉下來,“那支針管裡的藥物呢?”
孟宴洲眉頭微皺。
見他沒說話,馬賀眸色一沉:“孟先生,你身為醫者,應該知道私下擅自研發毒藥,甚至用在人身上,按照我國律法,是要嚴查嚴懲的!”
孟宴洲斂下眼睫。
“我知道,但我沒有辦法。”
“溫檸就在他手上,為了確保她的安全,我必須做兩手準備。”
“抱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的錯,你們警方想追究,我也無話可說。”
說著,他伸出雙手,“麻煩請銬上吧。”
馬賀:“……”
有時候他覺得孟宴洲很倔強,為了溫檸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可有時候他又覺得這人遵紀守法、正氣得不行,知道自己做錯事,乖乖就範。
身為醫者,他做到了仁者慈心。
而身為溫檸長輩,他也做到了護她周全。
馬賀輕歎了聲,從抽屜裡掏出一份合同,拍掉他伸出的雙手,沒好氣地斜他一眼。
“我們法醫當時在曾城彬身體裡提取到了這藥物,驚為天物,因市麵上還沒有哪款藥物能讓人這麼痛苦且又不能立刻死去。”
“我們警方察覺出那藥物不同市麵上的那些普通藥物,立即請來了很多醫學專家,提取其中成分研究。他們查出,裡麵一份名叫什麼……”
“毒離子。”
“對!毒離子,這東西能在這藥物中發生化學作用,讓注射此藥物之人出現幻覺。”馬賀說,“醫學專家說可以利用這個毒離子研製出一款能治療抑鬱症、精神分裂症等方麵的精神疾病的藥物,造福人類。”
孟宴洲不懂他什麼意思,接過那份合同。
馬賀抬了抬下巴。
“你可以看看那合同,有醫藥商想斥巨資組成一個醫學研究團隊,聘請你為團隊之首,帶領他們研製出這款新藥物。”
“如果研製成功,不僅能造福那些精神病患者,你還能獲取大額專利費,甚至你能將功補過,警方會酌情不追究你私自研製藥物之罪。”
說來說去,是想邀請他帶領團隊研製一款能治療精神方麵疾病的藥物。
孟宴洲隨意翻看合同,沉默著。
見他遲疑,馬賀立即說:“當然,你可以多考慮考慮幾天,考慮好了再給我們答複。”
出來警局後,溫檸問他,馬賀找他什麼事。
他一五一十地跟她講了。
溫檸沉默了一會兒,問:“你想做這個研究嗎?”
孟宴洲看她,“還不知道,我先考慮幾天。”
“這也算是好事。”
“我知道。”孟宴洲指腹摸了摸臉頰,“但研究一款藥物沒那麼簡單,研究時間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沒那麼容易,我怕我以後忙了忽略了你。”
溫檸以為他擔心什麼,鬆了口氣,上前摟緊他脖子抱緊,蹭了蹭他臉頰。
“孟宴洲,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因為沒有多少時間陪我而感到愧疚,我喜歡的人,我希望他能在自己的領域裡發光發熱,造福人類。”
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樣,用他最愛的、救死扶傷的手術刀為她殺了人,即使是他為她報仇。
孟宴洲神色微頓,而後緩緩彎唇,把她抱緊:“我知道了,謝謝你寶寶。”
孟宴洲和溫檸回到孟家。
溫檸給母親陳黎和孟爺爺靈位上了香。
她跟陳黎和孟鴻毅說了曾城彬被法院宣判死刑的結果。
說完,她看向台上擺放的陳黎的骨灰盒,伸手把它抱進懷裡。
她垂下眼睫,眼含熱淚,笑著:“媽媽,您終於可以安息了。”
孟宴洲站在她旁邊,把手裡的香插進香爐,走過去把她攬進懷裡。
知道她心裡難受,又哭了,孟宴洲也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陪著她。
溫檸哭了一會兒,漸漸停下哭聲。
她指腹輕輕地撫著那骨灰盒,喃喃地說著——
“小叔,我想帶媽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