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璀璨的霓虹燈亮起。
三年過去,帝江城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曾經的高樓大廈裡燈光璀璨,耀眼得宛如夜間明珠。
今天是星期天,來看電影的人特彆多。
兩人進影院的時候,人山人海。
孟宴洲擔心走散,舉起自己隻牽了她最後一根小手指的手。
溫檸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男人表情有點委屈:“你不覺得隻牽你一根小手指的我很可憐?”
溫檸失笑,看著兩人的手,煞有介事地點頭:“是有點。”
某人蹙眉,裝腔作勢地歎息著:“電影院裡這麼多人,小叔年紀大了,頭眼昏花,要是被擠的走散了,小叔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你……”
溫檸好笑地看他,“那你想怎麼辦?”
“這樣。”孟宴洲並排伸出五根手指,“你握住小叔的手,然後五指分開,一根一根手指穿進我的指縫。”
見他說的這麼認真,溫檸正色起來,照著他說的那樣,伸手握住他的手,五指分開,再慢慢穿進他每一根指縫。
“這樣?”溫檸剛問他,男人溫熱的掌心緊貼她的,五指彎曲收緊,跟她五指緊扣。
溫檸一愣,抬眼看他。
男人舉起兩人十指緊扣的手,一臉得逞的笑意:“這樣才不容易走散。”
“……”溫檸沒好氣地笑了,“想牽手就直說。”
“小叔確實想牽你的手。”孟宴洲壓低身體,附在她耳邊,聲音含笑,“給不給牽?”
男人拂在她耳廓的氣息是熱的,跟緊貼著她掌心的手掌一樣,燙得人心尖都麻了。
溫檸感覺如火燒般的熱意,臉瞬間熱了。
見她沒反應,孟宴洲有點緊張:“這樣不舒服?”
“沒、沒。”溫檸低下頭,“很舒服。”
這是她時隔三年再次與他的十指緊扣。
原來,這是他活著的溫度。
很燙,燙得她整個人都安定下來。
孟宴洲太了解她了,僅僅是從她臉上神色就看出點什麼。
孟宴洲笑而不語,逐漸收緊掌心,把她小手緊緊包裹進掌心裡。
三年後的溫檸,好像變了。
以前的她,直率、大膽和熱情,對他的喜歡也是橫衝直撞,明目張膽地撩他、吻他。
不管他被她撩到身心受到多大的折磨,她也是直接表達對他的愛意。
不遮掩,不羞赧、不放棄。
可現在溫檸,跟三年前的她不一樣了。
似乎是經曆了他死去的“悲痛”,自從他回來,她雖然開心、歡喜,可已經難以回到以前那直爽、沒心沒肺的時候了。
現在的她,容易害羞、容易臉紅,甚至很小心翼翼,似乎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
孟宴洲心頭一緊,停下腳步,“檸檸。”
溫檸腳步被迫停下,“嗯?”
“為什麼變得那麼小心了呢?”孟宴洲轉身,對上她眼睛,“以前的你活潑開朗,不管做什麼,都很大膽直率。”
以前主動撩他、吻他的,永遠是她。
可現在,她再也沒了以前的天真浪漫,隻有安靜和寡言。
溫檸錯愕,靜默了一會兒。
“你要聽實話嗎?”
孟宴洲點頭:“嗯。”
“實話就是……”溫檸艱難地扯了下嘴角,“我至今都不太敢相信你還活著,甚至還平平安安地回到我身邊。”
“你是覺得……”孟宴洲喉間突然阻塞,“這一切有可能還是夢?”
“嗯。”溫檸點頭,“雖然你一直說這一切不是夢,是真實的,我也能真實地感受到你的體溫、你的氣息,可我還是不敢保證,你是真的回來了。”
看到孟宴洲眼裡的錯愕和刺痛,她語氣輕鬆:“不過沒關係的,可能是這三年裡我過得太黑暗,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黑的,如今你回來,那光亮照亮我的世界,我終於脫離了黑暗的沼澤。”
“或許是我還沒反應過來,也或許是我覺得……”溫檸抿唇,眼眶發熱,“是不是我不像以前那樣,你就能永遠留在我身邊了。”
他的死,全是因為她。
上一世她死在那場大火裡,按照命運邏輯發展,如果她改變不了這個結局,那這一世死在大火裡的人……應該是她,而不是孟宴洲。
是他在替她擋災,是他替她承受高溫大火灼燒身體的痛。
她是罪人,是讓他承受這一切的罪人。
罪人怎麼能活得開心?
罪人是要接受懲罰的。
“所以我不敢再主動,生怕你又像三年前那樣……”溫檸小臉委屈起來,“徹底消失。”
太疼了。
孟宴洲心口疼得不行。
他回來後隻覺得她性格變悶,變安靜,卻不曾想到這三年的傷痛讓她脫胎換骨,成了一個不太愛說話、甚至不太愛笑的人。
孟宴洲直接把她拉進懷裡抱緊,薄唇抵在她發頂,心疼地吻了吻。
“檸檸,你的孟宴洲回來了。”
“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儘情地肆意妄為。”
“因為我一直在你身後,永遠不會再離開。”
這或許是長大吧。
對溫檸來說,不算是什麼壞事。
但孟宴洲很在意,他似乎在追尋曾經天真浪漫、肆意妄為的溫檸。
所以他說:“檸檸,從今天開始,以前我們經曆過的美好,小叔都一一幫你找回來。”
電影開始,溫檸和孟宴洲跟隨其他觀眾進場。
兩人很快找到位置。
燈光熄滅,影廳內黑暗下來,電影熒幕上開始播放電影正片。
溫檸目不轉睛地看著,當畫麵出現一些詭譎,背影音樂也逐漸詭異後,她瞳仁微睜,拿起電影票根一看——
《惡鬼夜行》。
溫檸眉頭一挑,舉著票根質問坐在旁邊的男人:“你買的是鬼片……”
話音未落,她唇上就抵上一根吸管。
孟宴洲舉著手裡的楊枝甘露奶茶,笑意溫柔:“你喜歡的,吸一口?”
溫檸最愛喝這個,瞬間被他轉移注意力,猛吸了一口。
溫熱綿密的口感溢滿口腔,隻剩下甜絲絲的味道。
“好喝嗎?”孟宴洲手撐在扶手,整個眼睛都含著笑。
溫檸點頭。
這男人目光太過灼熱,溫檸趕緊把奶茶接過來:“給我吧……”
男人手躲開,“小叔伺候你。”
“伺候”二字彆有深意,溫檸莫名其妙地聽出來了。
溫檸抿唇,不敢再看他,坐正。
孟宴洲逗她:“不感謝我?”
“謝謝您老人家了。”
“……”
就這樣,溫檸一邊看著鬼片,一邊接受孟宴洲的投喂。
他不僅買了奶茶,還買了些她很喜歡吃的零嘴。
電影畫麵原本恐怖刺激的,結果每到她害怕得全身緊繃時,他就把零食堵進她嘴裡,讓她因為下意識的咀嚼暫時忘記了那恐懼。
導致一場電影看下來,溫檸的害怕沒維持多久。
她愛看恐怖片,但又膽小。
孟宴洲知道她膽小,以前她每次看的時候都會陪在她身邊。
這次也不例外,隻是他換了另外一種分散她注意力和害怕的方法,那就是——投喂。
還真彆說,這方法還挺管用。
出來電影院,溫檸才發現外麵下雪了。
孟宴洲撐著傘,跟她一起走在人行道上。
雪花紛飛,天地間很快一片白雪皚皚。
溫檸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劈裡啪啦地說著這部電影裡的內容。
孟宴洲沒說話,就一直笑著看她。
說到口乾舌燥,她吸了一口奶茶,繼續說:“小叔,你還記得我以前特彆喜歡看恐怖片,但我膽小,總是不敢一個人看……”
“溫檸。”
“誒?”溫檸聲音突然一頓,轉臉看向他。
“奶茶好喝嗎?”孟宴洲示意她手裡的奶茶。
溫檸反應過來,再次吸了一口:“好喝。”
“給小叔喝一口。”
溫檸立即舉到他嘴邊。
“我不要這個。”
“那你要……”
話音未落,男人手裡的傘傾斜。
傘麵的雪花嘩嘩滑落,與地麵的白色融為一體。
雨傘擋住兩人的身體。
下一秒,男人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溫檸的唇被他堵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