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
溫檸跳坐在桌上,晃著兩條細腿,歪著腦袋看他。
“小叔,你不是說沒空嗎?怎麼過來了?”
聲音雀躍,聽得出來很開心。
孟宴洲正忙著收拾醫療器械和藥物,聞言把手裡的藥放進箱子中,轉身雙手撐到她腋下,把她抱下來放在旁邊椅子上。
“某個小朋友在這兒,小叔當然要過來。”孟宴洲掐了把她鼻子,“要不然某人受傷了,又得哭唧唧打來電話說想小叔。”
溫檸忍不住彎唇笑。
以前有時候她對孟宴洲確實賴皮。
不受傷、不受到委屈的時候,她就不喜歡孟宴洲跟著,覺得不自由。
一受傷、一受到委屈,她就哭唧唧地去找他。
每次都躲在他懷裡哭,哭完還蹭了他滿身的鼻涕。
許是職業關係,在孟宴洲眼裡,細菌無處不在,每天都要洗好幾遍手。
他潔癖得很,但他從來沒有嫌棄過她把他衣服蹭臟,隻會關心她哪兒受傷了,誰欺負她了。
在整個青春裡,孟宴洲是她最大的避風港。
“還有,”孟宴洲示意桌子,“不可以坐桌子上,被人看見了影響不好。”
“好。”溫檸笑著點頭。
見她一直笑,孟宴洲覺得奇怪,伸手探了探她額頭。
也沒發燒,怎麼就傻了呢?
孟宴洲從兜裡拿出一根棒棒糖,剝掉糖紙塞進她嘴裡,問她:“你看起來很開心?”
溫檸咬住棒棒糖,舌尖舔了一圈,甜味溢滿口腔,是幸福的味道。
“那當然了。”溫檸歪著腦袋瞧他,“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你就很開心。”
孟宴洲冷哼,敲了下她額頭:“豬油都沒你膩。”
說完轉身,繼續忙著手裡的活。
溫檸捂住額頭:“哪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男人手微頓。
唇角抑製不住地勾起。
笑完擔心被她發現,孟宴洲斂笑,一臉正色。
他把一摞藥物規整地放在架子,說:“高中的時候也沒見你一見到我就這麼開心,甚至恨不得每天都見不到我,那樣就沒人監督你,你可以隨心做任何喜歡做的事。”
包括喜歡沈煜,也包括為了他跑去賽車場、台球館、酒吧,甚至是去一些高級娛樂場所做兼職,隻為看到他。
“那都是我不懂事。”溫檸從椅子上起身,走過去歪著腦袋從下往上瞧他,“彆生氣了小叔,以後每天見你,就是我最喜歡做的事。”
一通“甜言蜜語”轟炸,溫檸終於被孟宴洲轟了出來。
理由很簡單,說她說話太油了,能把他這身老骨頭摔骨折。
溫檸也不惱,趴在敞開的窗口對屋內的某人喊。
“小叔你放心,你要是骨折坐輪椅了,我會每天都照顧你的!”
“……”
嗬,我可真謝謝你了。
喊完這話,溫檸就蹦蹦跳跳跑下樓梯出去玩了。
孟宴洲聽到動靜漸漸遠去,才停下手裡的動作。
他側眼看向木窗口,窗葉被木棍頂起來,外麵的風景映入眼簾。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遠處,一群人聚在一起燒烤。
溫檸也混進去了,跟薑聲聲她們打打鬨鬨。
孟宴洲看著那抹身影,心裡淌過一陣暖意。
最近他也很開心。
那姑娘……
好像不怎麼在意沈煜了。
也好像,越來越在乎他了。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要孝順他,要對他好,要永遠陪著他,她或許隻是把他當家人、當長輩,但像現在這樣跟她過一輩子,也不失是件幸福的事。
孟宴洲彎唇,看著那抹身影喃喃自語——
“其實,小叔很喜歡……”
你。
溫檸喜歡吃烤雞翅,但她腸胃不太好,一吃就容易拉肚子。
孟宴洲每次都管著她,不讓她吃太多,可她嘴太饞,偷吃了好幾次。
溫檸看著燒烤上外焦裡嫩的烤雞翅,舔了舔嘴唇。
她看了眼木屋這邊,透過窗戶,她看見孟宴洲正坐著寫什麼。
目光專注,沒關注外麵的情況。
趁著孟宴洲沒看見這邊,溫檸眼疾手快伸手過去……
一隻手突然橫過來,把最後一隻烤雞翅搶了去。
溫檸眼睛跟著那根雞翅轉過去,罪魁禍首的那張臉映入眼中。
是沈煜。
溫檸頓時感覺雞翅都不好吃了,正想去拿其他的,就聽到他說:“你腸胃不好,不能吃烤雞翅。”
溫檸身體一頓,眼露詫異:“你怎麼知道……”
他把手裡的荷葉雞遞過來:“這個不是烤的,比較乾淨,試試?”
溫檸低眼,錫紙和荷葉打開後,雞肉的香味撲鼻而來。
溫檸眯眼:“你怎麼知道我腸胃不好?”
沈煜眉眼微斂,試圖掩蓋什麼:“就……我把你送給我的信全看了,你在信裡提到過……”
“有嗎?”溫檸半信半疑。
但她顯然不想跟他多說,冷冷說了聲:“謝了,我不吃。”
說完轉身走了。
手裡的荷葉雞,她最後還是沒拿走。
沈煜看著她背影,自嘲地笑了聲。
他大概是傷透了她,才讓她對他……真的絕望透頂。
沈煜最後還是追了上來。
溫檸剛上完衛生間出來,就看到沈煜站在樹下等她。
見她出來,沈煜上前,把荷葉雞遞過去:“剛才見你也沒吃什麼東西,這個真的很好吃,你嘗嘗吧?”
溫檸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拿著荷葉雞的手。
那荷葉雞雖然看起來不燙,但也是剛拿出來不久,還冒著點熱氣,拿久了,他掌心被燙得一片紅。
溫檸至今還是不太明白沈煜對她的突然“深情”。
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這時候他最多隻知道班裡有個女生叫溫檸,也知道她像眾多女生一樣總是給他送情書,但他這人多高傲啊,是眾多女生眼中的天之驕子。
這樣被這麼多人喜歡的天之驕子,怎麼會突然因為她的“不追”,就把所有目光和注意力放在她這個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女生身上呢?
溫檸想不通。
但她也不想去想通。
畢竟這一世的沈煜,對她來說,最多隻算是個認識的高中同班同學。
“沈煜,你大概不了解我。”溫檸笑了笑,“其實我不喜歡吃雞。”
見她願意跟自己說話了,沈煜眼中一喜:“那你喜歡吃什麼,我去給你弄來。”
“不用了,你弄不來。”
“能弄得來。”他走近她些,眼裡滿是堅定,“檸檸,隻要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也能給你弄來。”
原來不喜歡一個人後,他對你說的所有話都想讓你翻白眼。
溫檸忍住翻白眼的動作,走近他,望著他眼睛。
“沈煜,你還不知道嗎?”
“?”
“我是在拒絕你。”
沈煜怔住。
“謝謝你的好意。”溫檸扯了下嘴角,保持基本的禮貌,“早就有人為我這麼做過了,你的,我不需要。”
說完正要轉身,沈煜憤恨不滿的聲音傳來。
“是誰?孟宴洲嗎?!”
溫檸腳步一頓。
果然。
她喜歡上孟宴洲了。
沈煜上前,眼裡滿是對她的控訴:“溫檸,你喜歡孟宴洲了是嗎?”
溫檸皺眉,轉身:“關你什麼事?”
沈煜嗤笑了聲:“喜歡從小養自己的小叔,這種違背倫理道德的事一旦被發現,你會被千夫所指!”
“千夫所指?”溫檸看著眼前的人,“這種痛苦還有比我臨死前知道自己丈夫出軌、跟小三滾床單痛嗎?!”
沈煜愣住:“你什麼意思?”
溫檸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調整情緒,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沈煜幽幽的聲音——
“溫檸,你也重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