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司言先開了個早會，布置調查任務。
江寧希、蘇欣慧和王小濤留在局裡調查死者的身份；其他人跟著林司言去調查問題雞肉的來源。
林司言開車去了菜市場，把萬明給帶上。
萬明穿著白襯衫，頭發打上了發膠，腋下還夾著個黑皮包，跟個領導似的。
“林警官，你們可算來了。”
唐進上下打量了他的打扮，“你是去配合我們查案，不是去談生意的。”
“誒呀，我這不是激動嗎？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當警察，但是身高不夠，文化水平也不行，沒當成！”萬明滿臉遺憾。
唐進小聲道：“還好沒當成，不然你又是嫖娼，又是鑽法律空子的，肯定敗壞我們隊伍的名聲。”
“……小夥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好啊！”
林司言不耐煩道：“閉嘴。”
萬明和唐進同時閉嘴。
世界安靜了。
劉家村就在郊區邊上，離得不算太遠。
車開到村外麵的小山坡前，又晃悠悠地開進一條鋪了水泥的山路，這才到劉大力的養雞場。
外麵有塊平地，用來停車。那裡還停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
林司言看了眼那輛三輪車，對萬明道：“劉大力就這一輛車嗎？”
“對啊。在農村，這一輛車就夠用了。”
林司言給痕檢員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去檢查那輛車。
如果死者是被綁架過來的，車上可能會有痕跡。
山坡被鐵絲網圍了起來，漫山遍野的小雞在自由自在地覓食。
山坡上蓋了一排平房，是雞舍和劉大力的住所。
雞群中有個人正拿著鐵鍬清理雞糞。
萬明指了指那人，“他就是劉大力。他是他們村裡的貧困戶，為了幫助他脫貧，村裡幫著他弄了個小養雞場，專門養走地雞。他做事勤快，又能吃苦，還真賺到了一點錢。”
走近一點，他們才看清楚劉大力的長相。
他整張臉都被燒傷了，皮膚皺皺巴巴的，眼皮外翻，看不清楚五官，麵目有些猙獰。
萬明小聲道：“誒，他也挺可憐的，小時候摔進火盆裡，整張臉都燒沒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因此娶不到老婆。他這樣的經曆，最容易心理扭曲了！”
林司言看向萬明，“所以你就以貌取人？”
長相又不能完全反映一個人的性格，怎麼能因為人家麵目殘缺，就推斷人家心理也殘缺？
萬明補充道：“他還性格內向。壓抑著呢！網上都說，內向的人最容易變態了！”
“……你這是刻板印象。”唐進糾正道。
劉大力見到萬明，忙跑過來迎接，結結巴巴道：“萬……萬老板，你，你前幾天不是剛來嗎？怎……怎麼又來了？小雞還沒長大呢。”
他看到萬明身後烏泱泱地跟著一群人，以為是萬明要給他介紹生意，開心不已，忙從口袋裡掏出煙，打算給萬明發煙。
“還有心情發煙？”萬明拍拍他的肩膀，小聲提醒道，“大力啊，他們是來抓你的，你攤上大事了！”
劉大力睜大眼睛，臉部的褶皺都拉平了一些，“我……我沒犯法啊！”
林司言瞥了一眼萬明，“你是警察，還是我們是警察？”
“當然你們。您問。”萬明自覺地把位置讓給林司言。
聽到警察兩個字，劉大力更慌了。
“彆緊張，我們有點事想問你。”林司言道，“你最近有賣雞給萬明嗎？”
“有。”
“什麼時候賣的？”
“17號。”
這個時間大致能對得上。
“賣了多少？”
“115隻。”劉大力強調道，“我賣的都是吃稻穀和蟲子長大的雞，沒有一隻飼料雞。我沒違法！”
“我們可以去你的雞舍看看嗎？”
“可……可以！”
雞舍不是很大，被分割成好幾個隔間，但收拾得很乾淨，雞舍上方安裝了燈。
他們仔細查看了雞舍，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也沒找到屍塊和血跡。
這裡都是一些小雞，大雞不多。
他們檢查了那些體型較大的雞，雞屁股沒發現異常。
李光耀滿臉無奈，沒想到他們有一天乾這種活。
他們又去倉庫查看了雞的飼料。裡麵有很多米糠和稻穀，還有一堆攪碎的綠菜葉子和切碎的黃瓜丁。
唐進震驚道：“現在連雞都要吃青菜嗎？”
“它們特彆喜歡。這些菜可以讓它們營養均衡，”劉大力解釋道，“這樣肉質才能鮮美。”
“……”
林司言見那些菜顆粒非常均勻，不太像是手工切出來的，他問道：“這菜是用機器切的嗎？”
“對。”劉大力指了指門口的一台機器，“用它切的，速……速度很快。”
林司言查看了那台機器，差不多一米多高，外麵是不鏽鋼金屬外殼，頂部有個漏鬥，裡麵是螺旋狀的鋒利刀片，相當於一台放大版的絞肉機。
這台機器如果用來碎屍……
林司言看著劉大力，“它可以用來切肉嗎？”
劉大力摸了摸腦袋，搖頭道：“我是看了直播才買的，專門給養殖戶使用，拿來切菜、切瓜特彆方便。切肉……沒試過。切雞肉用菜刀，不用這個！”
萬明小聲道：“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一千二。”
“你買貴了。你怎麼不找我買？我那八百就能拿下，還保修兩年呢。”
“我不知道啊。”
“你以後缺什麼，聯係我，我都能給你弄到。你要沒錢也沒事，我還可以先借你用著。”
林司言打斷他們，“現在是你們談生意的時候嗎？”
萬明不說話了。
林司言對萬明道：“那些養殖戶都會買這樣的機器嗎？”
萬明忙道：“不一定。看他們自己。有的都不切，直接把菜葉子扔地上，讓雞自己吃。”
林司言把那張照片給劉大力看。
“這隻雞怎麼了嗎？”劉大力疑惑道，“不就是屁股大了一點嗎？”
萬明小聲給他解釋了一番。
劉大力張大嘴巴，震驚不已，他看了看身邊的雞，眼神忍不住飄向它後麵，“還……還可以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