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明直到天黑才回來。
他開著一輛銀灰色的破麵包車，後座拆了，用來送貨。
他四十來歲，穿著件藍色olo衫，個子不高，但身體壯實，眼睛細長，一臉精明相。
見到林司言和唐進，他立刻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挨個給他們發煙，“警官，來，抽一根華子。”
“我們不抽煙。”
“男人哪有不抽煙的。要不來根利群？”
“我們找你是有正事！”
“萬明，我也要抽華子！”萬青朝他伸手要煙。
萬明瞥了他一眼，訓斥道：“警察同誌在，你抽什麼煙，站一邊去！”
“我可以等他們走了再抽……哦！”萬青挪到了門邊。
唐進對著萬明道：“你為什麼要掛我們的電話？”
萬明把煙塞回煙盒，茫然道：“你們打電話給我了嗎？”
唐進翻出了通話記錄。
萬明打哈哈道：“想起來了，我早上是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上來就說自己是警察，我以為是詐騙電話，就給掛了。
電視上不是天天說，打電話說自己是警察的都是騙子嗎？我就沒接！如果真有要緊事，你們肯定會自己找上門來。你們這不是找來了嗎？”
“……”反詐宣傳的效果挺顯著啊！
萬明見他哥像個鵪鶉似的縮在一邊，歎氣道：“我哥他沒文化，什麼都不懂，他要是說錯了話，你們彆介意啊！”
萬青在一旁用力地點點頭。
萬明本想請他們坐下，但他店裡的椅子都很臟，他有點尷尬，隻能都站著。
他以為警察是來查證件的，忙解釋道：“該有的證我們都有。營業執照、屠宰許可證、動物防疫許可證、排汙許可證都齊全著。
不然就我們這生意的紅火程度，早就被人舉報了。違法的事，我可從不做！”
唐進拍了拍他的麵包車，“你這車是違法改裝的吧？”
車很臟，唐進碰到車，手上沾了一層泥灰，唐進趕緊拿出紙巾來擦手，但是擦不掉。
萬明趕緊解釋道：“我也就在鄉下開開，不會把它開進市裡。鄉下又沒交警，不違法。”
唐進無語，他的法律觀相當靈活啊！沒抓到，就是不違法？
林司言問道：“張喜妹烤雞店的雞肉是你提供的嗎？”
萬明瞬間明白了警察找他的目的，他露出委屈的表情，“今天早上老陳打電話給我，把我臭罵一頓，說我家的雞肉有問題，害慘了他。你們不會是為這事來找我的吧？
我真的是冤枉啊！每次送貨過去，他們都會仔細驗貨，要是有問題，驗貨的時候怎麼不說？現在出事了，又來找我的麻煩，我真是沒地說理去！”
“那些雞都是在你這裡宰殺的？”
“當然了！送貨前我們都會仔細檢查，不符合標準的雞肉，我們都會處理掉，不可能送到顧客手中。那不是砸我家招牌嗎？陳雨強那小子就是在甩鍋，想要陷害我！”
“你們的檢查標準是什麼？”
“這個嘛……”
萬青大聲道：“聞一聞，臭掉的肉放一筐；看一看，太瘦、太小的雞挑出來；摸一摸，手感黏黏的挑出來。 ”
“……”
萬明無奈地看了眼萬青，“哥，你進去泡茶，彆光在這杵著啊！”
“哦。”
唐進指了指腦袋，委婉道：“你哥他……”
“他不是傻子，就是小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不太聰明。但有時候又機靈得很。”萬明歎氣道，“誒，他都四十多歲了，也沒娶媳婦，我隻能讓他跟著我混口飯吃。”
林司言和唐進對視了一眼，萬青腦子不太聰明，又沒有結婚，估計長期處於性壓抑的狀態，沒準凶手是他。
林司言把那隻雞的照片給萬明看，“陳雨強說，這是你們店送過去的貨。你們殺雞時，沒發現這隻雞的異常嗎？”
萬明看了一眼，頓覺辣眼睛，他忙把視線從照片上移開，震驚道：“這是哪個畜牲乾的？簡直是喪儘天良啊！”
“會是你們店的員工乾的嗎？”
“不可能！我的員工工資都不低，他們就算有需求，也可以花錢去嫖……去找女人，不可能玩真的雞啊！這簡直突破了人類的道德底線！”萬明義正言辭道。
唐進道：“所以你們去嫖過？這也是違法的！”
萬明趕緊轉移話題，“小同誌，你不要偏題啊！這事肯定是養雞戶乾的。他們文化水平低，道德底線也低啊，長期在山裡養雞，接觸不到女人，一寂寞就沒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對雞下手了！大家都是男人，應該懂的。”
萬明的話雖然充滿了歧視和刻板印象，但有一定的道理。
人在城市裡可能還會有一些顧忌，一旦到了山裡，沒了道德束縛，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你有懷疑的對象嗎？”
萬明言之鑿鑿道：“有！我這個人看人很準的。我已經知道是誰乾的了，肯定是劉家村的劉大力乾的。他是個老光棍，經常讓我給他介紹女人，饑渴得很。肯定是他乾的！”
“近期你們店的雞都是從他那裡采購的？”
“對，肯定是他乾的！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帶你們去找他。”
林司言狐疑地看著萬明，他這麼積極主動地提供線索有什麼目的嗎？是在故意轉移他們的調查視線嗎？
林司言指了指店裡的攝像頭，“這裡的監控能提供一下嗎？”
“可以。但是隻能在我的手機看，我不知道怎麼下載。”
“你把賬號給我們就行。”
“哦。”
林司言跟他約好，明天一早讓他帶著他們去找那個嫌疑人。
萬明討價還價道：“警察同誌，我幫你們破案，有些事你們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啊？”
“你是指？”
萬明挑了挑下巴，諂媚道：“你們懂的。”
他還有用處，林司言沒有直接拒絕他，而是含糊道：“看你的表現。”反正萬明也沒說是什麼事，到時候反悔也不算食言。
萬明義憤填膺道：“我保證配合你們抓到那個變態！這樣的男人，簡直是我們男人的恥辱，竟然去搞雞，真是變態！”
萬青突然小聲道：“弟弟，你不要這麼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