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號，明明還沒有到月中，天上的月亮卻亮得很。
地上鋪了滿滿一層潔白的月輝，連路邊小石頭的影子都清晰可見。
她取出身份證出門拿快遞，遇到小區樓下正在曬月亮的大爺。
大爺今年七十多歲了，得了治不好的病，上個月剛從醫院回來，想著在家裡度過最後一段時間。
但膝下的孩子都孝順，不肯眼睜睜地看著大爺去死，後麵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試藥的機會，拿著醫院開的單子就帶著大爺出了一趟門，沒兩天回來後，大爺就又精神力起來。
前幾天走路都走不穩，現在已經可以在小區裡到處溜達，晚上還出來曬月亮了。
她也是費了不少勁，才從大爺的孫子孫女那邊打聽到，大爺是用了一個叫新生的東西，才好起來的。
“小雲啊，出門拿快遞嗎？”大爺樂嗬嗬地問。
現在上班族都下班晚，快遞一般都是晚飯吃完後拿，雲浮意平時也喜歡網購，都是傍晚吃完飯去取，順便消食。
“是，買了個快遞，著急去拿。”
笑著應了一句，到小區門口等著。
其實東風速遞是能送貨上門的，但雲浮意著急，實在等不了，乾脆直接自己下樓拿了。
她站在那玩手機，吹了一會冷風，因為無聊，又打開超話看了看。
板麵已經被柳顏占領了。
此刻，她突然想，這到底是她愛豆的超話，還是柳顏的超話？
江淮寧往高腳杯裡麵倒了半杯可樂，然後拿起高腳杯，靠在貴妃椅上。
這個月，嚴曉在外一邊行走，一邊求學的同時，也送給了江淮寧一份禮物。
是個網絡監控小程序。
隻要輸入相關的字眼，它就能夠檢索出當前社交平台所有與之相關的內容，並且還會劃分各種占比，比如好評、差評，以及評論來源。
甚至連水軍賬戶，都能小小地分辨出來。
嚴曉：準確率不高，有些識彆不出來，但如果被識彆為水軍賬戶，那有99的概率是真的。
嚴曉設計得簡單易懂，疑似水軍的賬戶會被這個軟件自動標紅。
此刻，在這些明星超話裡麵，有一大半都是被標紅的，這些標紅的賬號，話題全部圍繞著柳顏展開。
江淮寧輕輕嘖了一下：“怎麼和小強一樣，生命力這麼頑強。”
到這時候，還在掙紮，她已經感受到柳上書不想輸的心情了。
看著裡麵水軍和真人吵成一團的場麵，江淮寧不得不感慨，還是柳上書的心黑，她比不過。
江淮寧想了想，問了一下嚴曉。
江淮寧：能把這些水軍賬號的真實i全部顯示出來嗎？
現在都是實名製，但水軍有自己的辦法繞開這些東西。
嚴曉：可以，稍等一下，我差不多需要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就能搞出來，嚴曉的天賦真的超乎她的想象。
江淮寧：你真厲害，我沒有看錯你。
她並不吝嗇於誇獎彆人 。
嚴曉一個小時後才看見這句話，她先發了新的插件，然後才回話。
嚴曉：我母親是國內大學招募的第一批計算機學生，而很小的時候，她教過我一些和電腦有關的東西。
也許，那些知識現在已經跟不上時代了，但她依然記得。
她和母親之間的感情，不是簡單的愛和恨能夠說清楚的，像是兩條互相纏繞地藤蔓，偶爾會窒息，偶爾，也會感念曾經的溫情。
嚴曉沒什麼文學天賦，這是她能想到的，最能詮釋自己和母親的關係的句子。
江淮寧回了一個表情，然後用插件把那些水軍賬號的隱藏i全部顯示了。
全都是一個地方。
還是a市。
這下超話徹底炸開了。
再傻也知道情況不對了。
[什麼啊，吵了半天，原來對麵是水軍，現在水軍的手段這麼臟嗎？嘔嘔嘔，利用我們粉絲，真惡心，垃圾去死。]
[避雷柳氏，這些人肯定和柳氏脫不了關係，i還是a市，柳氏的總部就是在a市。]
[不是吧，雖然我們哥哥代言了這個產品，但是你們家的吃相真的要這麼難看嗎？東西好我們自然會買，東西不好，看在哥哥的份上，我們咬咬牙買，你們現在搞成這樣……我一分錢都不想花了，反正哥哥也不止代言你們這一個產品。]
[這也太搞笑了，我就說今晚怎麼這麼多隱藏i的人呢，還以為大家現在比較注重隱私，害怕自己被線下真實，原來（笑哭）]
[你們為了騙錢也太無所不用其極了吧，我們能聯合起來報警嗎？ ]
……
柳上書作為繼承人，當然在關注這次的動向。
使用水軍，也是各大公司的潛規則，哪有美妝公司不買水軍的？
然而大家都是偷偷用，哪裡像現在這樣，水軍的皮全被扒了下來。
這下是真的情況不妙了，一個處理不好，以後大家提起柳家的產品，都會說“哦，原來是那個買水軍的公司”。
徹底失去公眾的信任。
柳家，以後也彆想走高端路線了。
旁邊的員工慌裡慌張。
“柳少，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啊？”
柳上書：“讓水軍站出來，就說是柳家給了試用品，他們覺得好用，才這樣說的，和我們沒關係。”
雖然可能沒多少人信，但總不能什麼都不說。
“那柳顏明天的銷量……”
員工欲言又止。
柳上書頭疼。
銷量？現在還管什麼銷量，彆讓柳氏成為一個騙人公司才是最重要的。
簡直是可惡，到底是誰，居然把水軍的i強製顯示了？
這些水軍這麼多年，明明從來沒有翻車過。
水軍按著柳上書的話做了，為了得到信任，還發了圖，並且表示自己和其他幾個水軍是一家人，他們隻是太感激柳氏了，才希望大家都去買。
希望大家不要誤會這麼好的公司。
網友們紛紛覺得自己的智商被愚弄了，你們真要是一家人，心裡沒鬼，怎麼會隱藏i？
何況，現在哪有什麼家庭能有幾十口人？
第二天柳顏正式開售，一個小時僅僅賣出不到一百單，忙活一通，到最後連各個明星的真愛粉都不願意買單了。
而且，柳家公司的標誌，還被部分網友圖玩梗。
上網一搜，能搜出一堆柳氏的熱圖。
[我們真心感謝柳氏公司ig]
[自己謝自己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