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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7章 作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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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榕榕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覺得周景行這樣的人不該說這麼粗魯的話。

但他真真切切地說了。

天是灰的,雨天潮得發悶。

擋風玻璃前的雨刷來回刮著,發出吱吱的聲音,把她前方的水霧暫時抹乾淨,又很快被新一層雨幕遮住。

秋榕榕漸漸安靜下來。

剛才那句話不是幻覺。

他是在開玩笑嗎?

那她應該如何回應?

秋榕榕有點局促。

她偷偷看周景行。

周景行手扶著方向盤,專注地開車。

他神色坦然。

秋榕榕想不通,到最後索性裝聾作啞,假裝沒有聽見他說的最後一句玩笑話。

到家之後。

秋榕榕下車,豆大的雨珠砸下。

“披著。”周景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頭上。

“那你呢?”

“我不怕淋雨。”

他真好,秋榕榕想。

周景行拍了一下她的後背,她頂著他的衣服,快步跑進彆墅裡。

院子裡的蘭花被這場暴雨摧殘得七零八落。

周景行淋了雨,雨水打濕他的黑發,順著白皙的臉頰流到尖尖的下巴處,再順著漂亮的鎖骨,滲進他的襯衫裡。

他先去洗澡了。

浴室裡傳來水聲。

裡麵開了燈,客廳還是昏暗的。

少年的側影映在毛玻璃上,影影綽綽。

秋榕榕心亂如麻,她把濕衣服扔進洗衣機裡。

換上乾淨的衣服後,秋榕榕給周淮安做了半鍋蓋澆飯。

她已經成年,是周叔叔為她提供住宿和生活費,讓她在上大學的時候能夠專心讀書,不必為生計發愁。

她當感恩,所以她願意承擔起照顧周淮遠的責任。

周淮遠吃飯的樣子很埋汰。

秋榕榕給他喂了幾次飯,他脾氣比之前好了些,沒有再向她亂扔臟東西。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電腦裡的遊戲吸引。

秋榕榕用餘光瞟見電腦屏幕,紅紅白白,周淮遠操縱的像素小人吞噬著其他路人,然後膨脹。

遊戲伴隨著血腥特效以及吃人時的咀嚼聲。

周淮遠格外興奮,鼻腔處發出呼哧呼哧聲,臉頰上的肥肉因為咧嘴大笑而堆成了三四層。

秋榕榕彆開目光。

屏幕裡的畫麵令她反胃。

她逃離似的離開周淮遠的房間。

屋外驚雷陣陣,暴雨如瀑,彆墅黑漆漆,屋內的燈明明開了,光線卻那麼昏暗,僅僅能照亮燈下的一小片地方,其他的,全是陰影。

秋榕榕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她被黑暗包圍,屋外的閃電乍亮,一陣一陣照亮她蒼白的臉。

拖著麻袋的男人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反反複複想起麻袋裡露出來的那半隻浮腫的手。

是半隻。

從大拇指的指根切到小拇指的指根,手掌橫劈下,切口處光滑,可以猜到下刀的人乾脆利索。

手已經有腐爛的跡象。

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會輪到她嗎?

秋榕榕不敢想。

周景行洗完澡出來,他穿著寬鬆的黑色絲綢睡衣,頭發濕漉漉的,走到沙發後麵,俯下身。

潮濕的水汽離秋榕榕的臉很近。

“想什麼呢?”周景行的聲音沙沙的,滑過她的耳廓,順著耳洞撩撥過大腦,“還害怕呀,害怕就叫我,你叫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保護你。”

太近了。

不是真的兄妹。

名義上說收養,其實成年後也不存在建立收養關係。

秋榕榕蔥白的手指攥著袖口,身體稍稍往旁邊偏一些,看向側後方的周景行,柔聲問道:“哥哥,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周景行胳膊撐著沙發靠背,向前探身,他的脖頸線條優美,性感的喉結突出來,上麵還有沒擦乾的水珠。

將墜未墜。

適合伸出舌尖舔掉。

“你都叫哥哥了,哥哥當然什麼都幫你。”他雙眸溫柔繾綣,隻是長長的睫毛覆蓋下,擋住那一絲淡漠疏離。

客廳的燈光暗,秋榕榕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聽見他願意幫忙,由衷感激:“我想哥哥幫我畫一幅凶手的肖像畫。”

她努力在腦海中回憶凶手,想讓周景行幫她畫出凶手的樣子,交給警方,給心理醫生報仇。

“好啊。”周景行看似要起身。

顧懷薇也終於可以坐直一些。

但他虛晃一下,突然伸出修長的手,指尖穿過她後腦勺的發絲,按住她,在秋榕榕震驚的目光中,快速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又迅速退開。

又輕又快。

快到秋榕榕剛剛感覺到額頭那點溫熱的觸感,就被客廳裡穿堂而過的涼風帶走。

秋榕榕後知後覺,臉上的緋紅蔓延到耳朵根。

“你……”她不知所措,低下頭喃喃細語,“太快了,不能不明不白的……”

她的心在搖擺。

周叔叔幫她交學費,讓她住進彆墅裡,把她當做家人。

最好的關係,應該止步於這一層。

“來我房間,我給你畫畫。”周景行捉住她不知該放在何處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放在心口處。

他不解釋剛才那個吻。

隻是笑盈盈地看著她。

“給你畫凶手,畫什麼都可以。”

秋榕榕有點不敢進他的房間。

雷雨天讓她心慌慌,他牽著她的手把她拉進來,然後把門關起來,反鎖住。

“為什麼要鎖門呀?”秋榕榕覺得周景行對她很好,但他們之間的親近有點太快了。

周景行自顧自地拿出鉛筆和素描紙。

“先乾正事。”

“好。”

秋榕榕詳細地描述著印象裡拖著麻袋的男人。

“他的皮膚很白,側臉的線條要更乾淨一些,眼尾自然下垂……但他內眼角微翹,將下垂的那一部分自然地抵消掉。”

“黑色瞳孔比普通人大一點,顏色更深,但是沒有光……”

“耳朵下方有一顆黑色的小痣。”

秋榕榕斷斷續續地說著。

周景行畫畫的時候很安靜。

睡衣袖口被他隨意挽起,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骨節分明,手背上淺淺的血管隱約可見。

他低著頭,鉛筆在素描紙上沙沙作響。

“是這樣嗎?”周景行放下畫筆,將畫拿起。

顧懷薇看著畫中人,臉色一寸一寸蒼白。

太像了。

是他妙手丹青,神乎其技。

還是她描述得當。

整個過程,他隻用橡皮擦出空白製造出光影的效果。

沒出過一次錯。

然後,完整的還原出,那人的相貌。

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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