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徹已經與高甚和肖太衝將私教院的全部女子救出,並帶上嘉峪關將校的妻小往玉香樓趕。
而半個時辰前,方應見的手下帶嘉峪關將校們到翠紅樓前施以壓力,可就在他們自以為得逞回去複命後,嘉峪關將校便與裡麵包場的三人裡應外合就出了自己的家眷。
當林徹跨入玉香樓大門時,那些官員皆明白這才是正主。
非蘇若離不夠俊美,而是與林徹相比,少了那份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剛剛及冠未曾完全褪去的那點稚氣。
“蘇兄演我可還過癮?”
“你活得可真累。”
“謝蘇兄體諒。嘉峪關的,把你們僅剩的家眷帶走,連夜回嘉峪關去吧,我死前沿途不會有人對你動手。”
嘉峪關將校們相視一笑後道:
“我等誓死追隨世子!”
“好不容易和妻小見麵了,死在這兒,不值得。”
“還有家眷的弟兄護家眷回關,我們這種已經被這幫狗娘養的搞得無牽無掛的,就在這兒與世子共存亡!”
“謝了!那我們就一起洗洗這玉州官場!”
鄭驍等還有幸存家眷的嘉峪關將校與眾人告彆後連夜出城,打算去嘉峪關調兵,卻被林徹否決。
“路太遠來不及,而且不是看不起你們,那人真要殺我,三四千兵馬來了也隻是徒勞。”
天亮,坐等一夜的林徹沒有等到想見的人,隻好讓錦衣衛押著一眾魚肉鄉裡、草菅人命的貪官汙吏遊街示眾。
玉城百姓奔走相告,多少被壓榨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就要出逃成流民的百姓,拿出家裡僅存的一直舍不得吃而放臭了的雞蛋,用吃奶的勁向那些惡人砸去。
而林徹也是連夜清查了那些賬目,從這汙濁不堪的玉州官場找出了些不與之同流合汙而備受打壓的清官。
林徹就在玉香樓設公堂,讓他們在此暫時主持玉州政務,隻要有人來告,就一一核實。被侵占的土地財物,按折成現銀的八成,由坐在一旁的四海錢莊的人返還回去。冤假錯案審理清楚後也要對枉死的和受冤獄的做出一定補償,一切皆由四海錢莊支付。
而四海錢莊的其他人呢則跟著林徹安排的錦衣衛按賬目上的名冊四處抄家,所抄沒的財產儘歸四海錢莊所有。
到了中午,停在玉香樓兩側的囚車已經堆滿了臭蛋爛菜,而正門前也已經排起了兩條街的長隊,全是來伸冤討回公道的。
眾人廢寢忘食忙到晚上,在大家歇下來一起用膳食時,林徹笑著對呂初雪道:
“虧了不少錢吧?但以後嫁妝可不能少!”
“這裡已經付出去了八十餘萬兩,但抄沒的所有財產折合起來還不到七十萬,關鍵是能抄沒的大戶已經抄了近一半,照這樣下去,全部清算萬我可能會支出超五百萬兩,抄沒的可能會在三百五十萬兩左右!”
雷無敵納悶道:
“但不是隻反八成嗎?怎麼還會倒虧?”
風不驚道:
“補償冤假錯案的銀子啊應該也不至於這麼多吧,該是他們平日太揮霍無度的原因,所以抄不出足夠的財物”
蘇若離搖搖頭道:
“就算是揮霍,在這官商江湖相互勾結的玉州城,揮霍也是揮霍在被抄家的地方,他們又能打賞給普通歌姬伶人多少銀子?該是他們就沒拿到那麼多。”
雷無敵感歎道:
“哎,也是被欺負怕了,所以這些百姓才做假賬的吧。呂姑娘家財萬貫,還望高抬貴手,把銀子追回來就是,莫要與之計較。”
呂初雪微忍笑意道:
“虧這麼些錢早在意料之中,但他們要想用假賬糊弄我,那也太小看我了。”
蘇若離道:
“五百餘萬兩隻是八成,全部該有六百三十萬兩左右。而玉州隻能抄出三百五十萬兩,也就是那個人分了二百八十萬兩!”
雷無敵罵道:
“誰呀?分這麼多怎麼還不去抄他!”
林徹笑道:
“好!這事就交給你了!玉門關外,西州之主,秦王府,去抄吧!”
雷無敵一時語噎不敢搭話,林徹繼續道:
“玉州雖地處偏僻,卻是與西域通商的要地,油水可謂豐厚,但這裡上報的財政關稅十幾年來都無比正常,所以這些錢隻能是常住在這裡的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而有玉州戶籍的常住人口,不過百萬出頭,隻當是江南富饒之地的一個郡。”
蘇若離補充道:
“尤其這裡富商大賈數不勝數,恐怕都是掠奪這些不義之財的參與者,有權的、有財的、有武力的,聯合在一起去壓榨貧苦人家糊口的那點口糧,簡直是喪心病狂!”
“而受不了剝削出逃的人,就會被方應見他們削去戶籍成為流民,即使逃出玉州,想辦法混進了嘉峪關,蘭州那邊也不會收納他們。加上他們一直以為是朝廷針對他們這些舊秦人,所以就聚集在一起,成了白翦那般的馬匪。”
雷無敵聽得義憤填膺:
“他奶奶的!我這就去宰了他們!”
馮遠峰將其攔住:
“宰是要宰,但還得聽殿下安排,可彆忘了,這是玉州,那人所在的西州離這兒隻有一關之隔!”
眾人陷入沉默,其實從昨晚開始,林徹心中就響鼓不斷。無論是私教院,還是翠紅樓,救人的過程都太過順利,順利到不像是沒有防備,而是刻意讓他把人救走。
而林徹也敏銳的嗅到了那些人是何用意,所以在等一夜並無果後,林徹開始在找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玉門關外的,想用江湖之手除掉林徹,再將其舍掉,讓一切歸咎於林燮結仇太多,死了對手又少了與自己分錢的一舉兩得。
而與其暗中勾結的江湖勢力也都等著玉門關外的人將事挑在明麵上,那時再動手就可以讓高個的扛下林徹死後龍椅上那位的借機發難。
他們都清楚,林徹的信鴿雖早在玉門關外的伏擊中就已被毀,但他大張旗鼓進城的消息定已在奔向京城的路上,隻要他死了,無論江湖還是廟堂,必定有人會被康德帝扣上謀反的帽子。
林徹如今便是在刀刃上行走,滅玉門關外那人的黨羽,清江湖勢力的不義之財,隻要有一邊沉不住氣先動手,林徹這幾十人就會在玉州死無葬身之地!
幾日後,抄家和清算賠償已經進行完畢,雖然兩邊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但幾天下來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隱忍,這就是給林徹的信號。
此時收手,相安無事。
這一夜,林徹輾轉難眠,起身一個人來到屋頂的露台吹著西北寒風,好讓自己發熱的腦子冷靜冷靜。
“殿下感到進退兩難?”
黑暗中聲音浮現,林徹若無其事,淡淡問道:
“你可有何良策?”
“我們內衛隻管收集情報,處理不來這些,但我覺得聖上應該是不希望殿下犯險的。”
“那這些時日收集的罪證夠砍多少人的腦袋。”
“砍多砍少都是殿下的決定,我們隻有眼睛和耳朵,今夜現身與殿下說這些,也是因為殿下幾日時間就辦了我們多少年來想辦卻沒能辦到的事,才多嘮了兩句。”
“那替我向皇舅帶句話。”
“殿下請說。”
“徹兒若身死,望舅舅還西州百姓一個公道!”
“內衛玉州總站長替關外的百姓謝殿下高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