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臨時指揮部內,氣氛凝重得如同即將壓塌的穹頂。
小李莊方向那朵巨大的蘑菇雲,至今仍在夜空中張牙舞爪,火光照亮了整個天際。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燒焦的味道,就連十幾公裡外的指揮部,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筱塚義男站在沙盤前,臉色陰沉如水。
他手裡緊握著一份剛剛送來的戰損報告,紙張因為用力過猛已經被捏得褶皺不堪。
報告上的數字,每一個都像是在他心臟上紮刀子。
“四個師團的全部彈藥儲備,包括五萬發炮彈,三百萬發步槍子彈,兩萬枚手榴彈,全部化為灰燼。”
筱塚義男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地獄裡的惡鬼:“糧食儲備也損失殆儘,至少夠一個師團吃一個月的口糧,就這麼沒了。”
板垣征四郎聽著這些數字,太陽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八格牙路!朱豪這個混蛋!他這是要把我們活活餓死在這裡!”
中島今朝吾臉色鐵青,他是個暴躁的家夥,此刻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筱塚君,我們不能再這樣被動挨打了!必須立刻發起總攻,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富金山!”
“用什麼總攻?”荻洲立兵冷笑一聲,“沒有炮彈,沒有糧食,讓士兵們拿什麼去攻山?用牙齒咬嗎?”
中島今朝吾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荻洲立兵說的是實話。
沒有彈藥支援,讓步兵去攻打堅固的山地防線,那不是勇敢,那是送死。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山本的特戰隊能夠成功。”筱塚義男放下手中的報告:“隻要能夠抓到或者殺死朱豪,富金山的抵抗就會土崩瓦解。”
就在這時,一個通訊兵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剛剛收到的電報。
“報告各位閣下!山本大佐來電!”
板垣征四郎眼睛一亮,立刻接過電報。
然而,當他看清楚電報內容時,臉色瞬間變得比鍋底還黑。
“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板垣征四郎將電報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沒有找到朱豪的指揮部?這就是他所謂的特種作戰?”
筱塚義男皺著眉頭拿起電報,快速瀏覽了一遍。
電報內容很簡單:斬首行動失敗,朱豪指揮部已經轉移,但意外抓獲朱豪的八姨太周芷蘭,請求後續指示。
“朱豪的姨太太?”中島今朝吾嗤笑一聲:“這有什麼用?難道指望一個女人能讓朱豪投降不成?”
荻洲立兵卻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未必沒用。朱豪雖然是個軍閥,但聽說他對自己的女人還算不錯。或許可以利用這個女人,逼迫朱豪就範。”
板垣征四郎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不管有沒有用,先把人帶回來再說。至少不能讓山本那個廢物空手而歸。”
筱塚義男點了點頭,拿起電報機開始回電:“命令山本一木,立刻帶著那個女人撤回指揮部。行動務必小心,不能讓朱豪發現。”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份電報從發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另一個地方被完全截獲並破譯了。
朱豪的新指揮部設在富金山主峰北側的一個天然洞穴裡,洞口被茂密的灌木掩蓋,外麵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山洞。
但洞內卻彆有洞天,不僅有完善的通訊設備,還有詳細的作戰地圖和各種軍用物資。
“軍長,日軍的電報已經破譯完畢。”情報科長趙誌華拿著一張剛剛譯出的電報,臉色凝重地走向朱豪。
朱豪正在和幾個師長研究防禦部署,聽到趙誌華的話,他頭也不抬地說道:“念。”
“山本一木向筱塚義男報告,斬首行動失敗,但抓獲了您的八姨太周芷蘭。筱塚義男命令山本一木立刻帶人撤回指揮部。”
“什麼?!”朱豪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道凶光:“再念一遍!”
趙誌華咽了咽口水,又重複了一遍電報內容。
朱豪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
桌上的茶杯跳了起來,裡麵的茶水濺了出來。
“他娘的!山本一木這個王八蛋!”朱豪的聲音裡帶著一股殺氣:“竹下俊那個小鬼子也在,這兩個家夥湊到一起了!”
黃家俊和吳亮對視一眼,都看出了朱豪眼中的怒火。
他們跟著朱豪這麼久,很少見到他如此憤怒。
“軍長,要不我帶124師的弟兄們去救人?”黃家俊請戰道。
朱豪搖了搖頭:“不行,你們得守住陣地。日軍雖然沒了彈藥,但四個師團的兵力還在,一旦防線出現漏洞,他們就會拚死一搏。”
“那怎麼辦?”吳亮急道,“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嫂子被鬼子帶走吧?”
朱豪站起身,在洞內來回踱步。
他的腦子裡在飛速運轉,權衡著各種可能。
正麵戰場還在鏖戰,雖然日軍缺少彈藥,但他們的兵力優勢依然存在。
如果抽調太多兵力去救人,很可能會導致防線崩潰。
但如果不去救,周芷蘭落在山本一木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更重要的是,山本一木和竹下俊這兩個人如果不解決,以後必然會成為更大的麻煩。
一個是特種作戰的專家,一個是天才級的軍事參謀,這兩人聯手,對41軍的威脅巨大。
“傳令兵!”朱豪突然停下腳步,“去叫李雲龍回來!”
“是!”
十分鐘後,李雲龍風塵仆仆地跑進了指揮部。
他臉上還帶著硝煙,顯然剛從陣地上下來。
“老哥,你找我?”李雲龍喘著粗氣問道。
“雲龍,我要出去一趟。”朱豪直視著李雲龍的眼睛,“這裡暫時交給你指揮。”
李雲龍一愣:“出去?這時候?老哥,你不是發燒了吧?外麵可是四個師團的鬼子!”
“芷蘭被鬼子抓了。”朱豪簡單地說了一句。
李雲龍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他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道周芷蘭對朱豪的重要性。
“我跟你去!”李雲龍想都沒想就說道。
“不行,你得守住這裡。”朱豪擺了擺手:“我帶徐虎和一個警衛排就夠了。”
“軍長,這太危險了!”黃家俊急忙勸道:“要不我派一個營的兵力配合您?”
朱豪搖了搖頭:“人多目標大,反而容易暴露。而且,這次不是硬打,是要智取。”
“老哥,你真的決定了?”李雲龍還是有些不放心。
“決定了。”朱豪的語氣堅定:“芷蘭是因為我才被抓的,我不能丟下她不管。況且,山本一木和竹下俊這兩個人,早晚都是心腹大患,正好一並解決了。”
李雲龍點了點頭:“那行,我給你守好家。但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放心,我朱豪的命硬得很,閻王爺都不敢收。”朱豪難得地開了個玩笑,然後神色一肅:“傳令,讓徐虎帶上警衛排,十分鐘後在後山集合。”
“是!”
當朱豪走出指揮部時,外麵的戰鬥還在繼續。
富金山主峰方向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那是日軍在試探性攻擊。
雖然沒有了重火力支援,但他們並沒有完全放棄。
徐虎已經在後山等候多時了,他身後跟著十二個全副武裝的警衛戰士。
這些人都是朱豪的心腹,個個身手不凡。
“軍長,人員集合完畢!”徐虎大聲報告。
朱豪點了點頭,掃視了一遍這些士兵。
他們的眼中都透著堅定,顯然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戰的準備。
“弟兄們,今天晚上我們要去乾一票大的。”朱豪的聲音不大,但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目標是救出被鬼子抓走的周醫生,順便乾掉幾個鬼子的頭目。”
“是!”十二個人異口同聲地應道。
“記住,這次行動要快準狠,不能戀戰。”朱豪繼續說道:“我們的目標不是殺光所有鬼子,而是救人。明白了嗎?”
“明白!”
“出發!”
一行十四人,如同十四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富金山的茫茫夜色中。
……
而在富金山東南側的野戰醫院裡,一場更大的悲劇正在上演。
山本一木收到上級的回電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他看著被五花大綁的周芷蘭,眼中閃過一絲淫邪的光芒。
“支那女人,你很幸運。”山本一木走到周芷蘭麵前,用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司令官閣下對你很感興趣,決定讓你活著見到朱豪的死亡。”
周芷蘭狠狠地瞪著他,眼中滿是憤怒和不屈。如果不是被綁著,她恨不得一口咬死這個畜生。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做。”山本一木的笑容變得更加殘忍:“這些支那軍的傷兵,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他轉身對著特攻隊員們下達了命令:“把這些傷兵全部處理掉,然後放一把火燒了這裡。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等等!”竹下俊猛地站了出來:“山本大佐,你這是在違反國際法!”
“國際法?”山本一木冷笑一聲:“竹下君,你忘了我們是在打仗嗎?”
“即使是戰爭,也有戰爭的規則!”竹下俊的聲音有些顫抖:“這些都是傷兵,手無寸鐵的傷兵!他們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不應該被殺害!”
“規則是給勝利者製定的。”山本一木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竹下君,你如果不願意參與,可以到一邊去。但不要妨礙我執行任務。”
竹下俊看著那些躺在擔架上的傷兵,他們的眼中都透著絕望和恐懼。
這些人中有些還很年輕,可能隻有十八九歲,正是最好的年華。
“我不會讓你們這麼做的!”竹下俊拔出了佩刀,刀尖指向山本一木:“要殺他們,先殺了我!”
山本一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竹下君,你這是在叛變嗎?”
“我不是叛變,我是在維護帝國軍人的榮譽!”竹下俊的聲音越來越高:“如果屠殺手無寸鐵的傷兵就是帝國的榮譽,那我寧願不要這種榮譽!”
特攻隊員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聽誰的。
一個是行動指揮官,一個是板垣師團長欽點的參謀,兩人的地位都不低。
山本一木眼中閃過一絲殺意,他的手已經悄悄摸向了腰間的手槍。
但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大佐閣下!”一個特攻隊員急匆匆地跑了進來:“發現支那軍的偵察兵!距離這裡不到五百米!”
山本一木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
他知道,如果被41軍發現了他們的位置,那就真的麻煩了。
“立刻撤退!”山本一木下令道:“帶著這個女人,我們走!”
“那這些傷兵怎麼辦?”一個隊員問道。
山本一木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一把火燒了!”
“不要!”竹下俊大喊一聲,但已經來不及了。
幾個特攻隊員已經開始向帳篷裡扔燃燒彈,瞬間,整個野戰醫院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些躺在擔架上的傷兵,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活活燒死在火海之中。
他們的慘叫聲響徹夜空,如同來自地獄的哀嚎。
竹下俊看著這一切,眼中留下了血淚。
他想要衝進火海救人,但被兩個特攻隊員死死按住。
“竹下君,我們該走了。”山本一木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感情:“這就是戰爭的代價。”
周芷蘭被拖著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那片火海。她的眼中同樣充滿了憤怒和絕望,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仇恨。
這種仇恨,已經刻在了她的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