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格牙路！下麵的人瘋了嗎？”
九七式戰鬥機編隊的長機裡，飛行大隊長山口毅少佐透過駕駛艙的玻璃，目瞪口呆地看著地麵上朝著自己瘋狂射擊的“友軍”陣地。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支援陷入苦戰的第五師團，摧毀當麵之敵。
可他們才剛剛抵達戰場上空，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就先遭到了第五師團鋪天蓋地的“熱烈歡迎”。
一串77毫米的機槍子彈“劈裡啪啦”地打在他的機翼上，濺起一連串火星。雖然沒造成什麼實質性損傷，但侮辱性極強。
“隊長，地麵火力太猛！我們無法靠近！”僚機的聲音在無線電裡響起，帶著一絲驚慌和不解：“第五師團的人是不是叛變了？”
“叛變？”山口少佐的腦子飛速旋轉。
這個可能性不大，但眼前的景象又該如何解釋？
難道是支那軍隊偽裝的？
可那陣地的規模和旗幟，分明就是第五師團的布防。
“注意規避！注意規避！”山口少佐大聲命令著，同時操縱飛機做著規避機動。
他心中怒火中燒，作為帝國陸軍航空兵的精英，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被自己人當靶子打？
“攻擊！給我還擊！”混亂中，山口少佐的腦子一抽，下達了一個讓他後悔終身的命令。
他被密集的地麵火力徹底激怒了，下意識地認為這肯定是支那軍的陰謀，是他們占領了第五師團的陣地，在用繳獲的機槍伏擊他們。
“目標，地麵機槍陣地！開火！”
得到了長官的命令，三十架九七式戰鬥機的飛行員們不再猶豫。
他們如同被捅了蜂巢的馬蜂，調轉機頭，朝著下方那些還在不停噴吐火舌的機槍陣地，猛地俯衝下去。
“噠噠噠噠！”
“轟！轟！”
天空和地麵，展開了一場慘烈而滑稽的對射。
日軍的機槍手們看著自己家的飛機朝著自己俯衝掃射，徹底懵了。
“為什麼？為什麼打我們？”一個年輕的士兵絕望地喊著，下一秒，他的腦袋就被航空機槍的子彈打得粉碎。
“他們是敵人！是偽裝的！還擊！繼續還擊！”那個下令開火的中尉已經殺紅了眼，他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這些飛機絕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
於是，富金山戰場上出現了世界軍事史上都堪稱奇葩的一幕。
大日本帝國陸軍第五師團，和前來支援他們的大日本帝國陸軍飛行第二大隊，打得熱火朝天，不可開交。
雙方都堅信對方是敵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死裡揍。
……
“哈哈哈哈……哎喲，我不行了，肚子疼……”
在41軍的臨時指揮部裡，144師師長吳亮正毫無形象地拍著大腿，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他指著山下那片混亂的戰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軍……軍長……這小鬼子……是請來的猴子嗎？自己人跟自己人乾起來了！哈哈哈哈！”
不光是他，指揮部裡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趙毅川平時一臉嚴肅，此刻也憋得滿臉通紅，嘴角瘋狂上揚。
黃家俊拄著拐杖，笑得傷口都快裂開了，卻還是忍不住。
這場景實在是太有喜感了。前一刻還凶神惡煞的日軍，現在卻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戲。
周衛國是唯一一個沒有笑得那麼誇張的人，但他的嘴角也掛著一抹抑製不住的笑意。
他走到朱豪身邊，眼神裡充滿了探究、敬畏和一絲絲的匪夷所思。
“軍長，”他壓低了聲音，仿佛在求證一個神跡：“這……莫非這也是在您的算計之中？”
此話一出，指揮部裡所有人的笑聲都戛然而止。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朱豪，眼神裡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是啊，這太巧了！巧合得就像是劇本一樣！
先是神秘的無敵戰機登場，把鬼子打懵。
然後鬼子的援軍一到，雙方就自己打了起來。
這一切的銜接，簡直天衣無縫！
如果說這也是軍長計劃的一部分，那軍長就不是人了，是神！
朱豪背負雙手，迎著眾人崇拜的目光，臉上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根不知道從哪兒爆出來的雪茄，黃平趕忙湊上去給他點上。
朱豪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顯得愈發高深莫測。
“你們以為，我為什麼不讓飛行員把那二十架飛機上的膏藥旗塗掉？”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眾人恍然大悟！
對啊！那些零式戰機上，也畫著膏藥旗！
周衛國腦中仿佛有電光閃過，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節。
“我明白了！”他激動地一拍手：“軍長，您這是攻心為上！”
“您用那二十架性能遠超時代的戰機，先徹底摧毀日軍的心理防線，讓他們對‘膏藥旗飛機’產生巨大的恐懼和心理陰影。”
“這樣一來，當他們真正的空中支援抵達時，他們的第一反應絕不是歡迎，而是驚恐！是條件反射般的攻擊！”
“高！實在是高啊！”趙毅川撫掌讚歎：“這已經不是戰術了，這是在玩弄人心！板垣征四郎自詡智將，在軍長您麵前，簡直就是個三歲的娃娃！”
“軍長真乃神人也！”吳亮直接一抱拳，滿臉都是狂熱的崇拜：“跟著軍長打仗，就是痛快！不光殺鬼子，還能看猴戲！”
一時間，指揮部裡馬屁如潮。
朱豪淡定地抽著雪茄，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算計？我算計個屁！
老子就是單純覺得把膏藥旗塗掉太麻煩，而且留著還能迷惑一下敵人，誰能想到這幫鬼子能這麼配合，自己就演起來了？
不過，這種能儘情裝逼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他擺了擺手，做出一副“基操勿六，皆坐”的淡然表情：“一點小小的計謀罷了，不足掛齒。關鍵還是弟兄們在前麵用命拚殺。現在，好戲看完了，該我們上場收官了。”
他銳利的目光掃向山下。
那場鬨劇般的內訌已經漸漸平息，大概是鬼子飛行員打光了彈藥，罵罵咧咧地飛走了。
但留下的，是一個被自己人蹂躪得七零八落，士氣徹底崩潰的第五師團。
朱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將雪茄狠狠地按在地圖上代表板垣指揮部的那個點上，仿佛撚滅了一個時代的梟雄。
“傳我命令！”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肅殺之氣。
“全軍，總攻！”
“坦克集群，給我把他們的陣地碾成平地！步兵跟上，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目標——活捉板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