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穀之戰,他第13軍從穀內殺出,確實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沒有他們從背後捅刀子,朱豪的41軍想要全殲磯穀師團,絕不可能這麼輕鬆。
況且一開始磯穀的目標本來就是朱豪,是朱豪把皇軍引了過來,坑了他一把。
結果現在,戰場上,朱豪的人在興高采烈地打掃戰場,他的人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連口湯都喝不上。
“軍座,要不……咱們去找他理論理論?”那少將師長試探著問道:“咱們好歹也是主力參戰部隊,總不能連點湯藥費都拿不到吧?”
“對!軍座,咱們去找他!我就不信,他朱豪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一點麵子都不給!”
手下們的鼓噪,讓張軫也有些意動。
他知道朱豪那小子是個滾刀肉,不好對付,但眼下這種情況,如果他再不為手下的弟兄們爭取點利益,恐怕軍心都要散了。
“媽的!”張軫狠狠一跺腳,“走!老子倒要看看,他朱豪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說罷,張軫帶著幾個心腹將領,氣勢洶洶地朝著朱豪的臨時指揮所方向走去。
……
朱豪正和趙毅川商議著撤退的路線和警戒事宜,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喧嘩。
“軍座,張軫軍長帶著人過來了,看樣子……來者不善啊。”一名衛兵快步跑進來報告,神色有些緊張。
朱豪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哦?來得正好,我還怕他不來呢。”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軍服,對趙毅川說道:“毅川兄,你先去安排部隊撤離的準備工作,這裡交給我。”
“軍座,要不要……”趙毅川有些不放心,張軫那氣勢洶洶的樣子,顯然是來找麻煩的。
“放心。”朱豪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帶著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幾條泥鰍而已,翻不起什麼大浪。”
趙毅川見朱豪如此篤定,也不再多言,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很快,張軫便黑著一張臉,帶著幾名同樣怒氣衝衝的將領,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朱豪的指揮所。
“朱軍長,彆來無恙啊!”張軫人未到,聲音先到,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和毫不掩飾的譏諷。
朱豪從行軍馬紮上站起身,臉上的紗布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悍勇之氣,他笑嗬嗬地迎了上去,仿佛沒聽出張軫語氣中的不滿:
“哎呀,張軍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坐,快請坐!來人,給張軍長和幾位將軍看茶!”
張軫看著朱豪那副熱情洋溢的樣子,心中的火氣更是不打一處來。這小子,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在朱豪對麵的馬紮上坐下,他身後的幾名將領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一個個都板著臉,如同來討債的一般。
指揮所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朱豪卻像是沒感覺到一樣,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張軫:
“張軍長,看您這臉色,似乎不太好啊?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也是,這紅楓穀一戰,打得是驚心動魄,張軍長您居功至偉,勞苦功高啊!”
張軫聽著朱豪這番明褒暗諷的話,肺都快氣炸了。
“朱軍長客氣了!”張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紅楓穀大捷,全賴朱軍長指揮若定,我第13軍不過是從旁協助,略儘綿力罷了。這‘居功至偉’四個字,張某可不敢當啊!”
他這話裡話外,都帶著刺兒。
朱豪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張軍長謙虛了!若非貴軍從穀內奮勇殺出,與我部前後夾擊,豈能如此順利地全殲磯穀師團?此役,你我兩軍,缺一不可,都是頭功!”
他嘴上說得漂亮,卻絕口不提戰利品的事情。
張軫身後的一個師長終於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指著外麵那些堆積如山的戰利品,對朱豪質問道:
“朱軍長!我們承認你41軍打得勇猛!但這戰場上的繳獲,憑什麼全歸你們41軍一家?我們13軍數千將士的鮮血,難道就白流了嗎?!”
此言一出,指揮所內的氣氛頓時凝固到了冰點。
那師長話音剛落,朱豪臉上的笑容便淡了幾分,眼神也隨之銳利起來,如同出鞘的利刃,直視著對方。
“這位將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朱豪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什麼叫全歸我們41軍一家?難道這些戰利品不是戰場上打出來的?不是從鬼子手裡搶過來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張軫和他身後的幾名將領,語氣依舊平靜,卻透著一股子不容退讓的強硬:“再說了,關於戰利品的歸屬問題,似乎……咱們之前是有過約定的吧?”
張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知道朱豪指的是什麼。
“朱軍長,”張軫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一些:
“此一時彼一時。紅楓穀之戰,是我第13軍與貴軍並肩作戰,協同殺敵。我軍將士傷亡慘重,如今連撫恤陣亡將士的錢糧都捉襟見肘。這戰利品,貴軍獨吞,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哦?”朱豪挑了挑眉,故作驚訝道:“張軍長這話從何說起?什麼叫我41軍獨吞?這戰場上的東西,本就是無主之物,誰搶到算誰的。”
“再說了,湯總司令當初的金口玉言,張軍長莫非是想不認賬了?還是說,張軍長覺得,湯總司令的承諾,到了我朱豪這裡,就可以隨意打折扣了?”
朱豪這番話,綿裡藏針,直接把湯恩伯給搬了出來。
張軫被噎得夠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知道朱豪這是在拿湯恩伯壓他。
他雖然也是一方軍閥,但在湯恩伯這位中a央軍嫡係大佬麵前,他還真沒什麼底氣。
“朱豪!你少拿湯總司令來壓我!”張軫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湯總司令的承諾,我自然認!但此戰我13軍出力甚巨,傷亡如此之大,你朱豪連根毛都不給,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太不把我們13軍放在眼裡了?!”
“張軍長息怒,息怒。”朱豪依舊是那副笑嗬嗬的樣子,仿佛沒看到張軫的怒火:
“我何曾不把13軍放在眼裡?13軍的弟兄們浴血奮戰,勞苦功高,我朱豪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隻是……這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規矩就是規矩,既然是湯總司令定下的,咱們做屬下的,總不好隨意更改吧?”
“不然,傳到湯總司令耳朵裡,我朱豪倒是無所謂,反倒是張軍長所作所為,莫不是在打湯總司令的臉!”
他這話,看似在為自己辯解,實則是在暗諷張軫想違背湯恩伯的意願。
張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朱豪,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朱豪這小子,是鐵了心要吃獨食,半點湯水都不打算分給他們。
“朱豪!你……你欺人太甚!”張軫身後的一個師長再次跳了出來,指著朱豪的鼻子罵道:“我們13軍數千弟兄的血,就這麼白流了?你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朱豪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寒霜。
他猛地站起身,雖然右腿不便,但那股子從屍山血海中磨礪出來的煞氣,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悸。
“老子帶兵打仗,靠的是槍杆子,不是他媽的良心!”朱豪的聲音如同寒冬裡的冰碴子,擲地有聲:
“戰場上,隻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們13軍傷亡大,那是你們自己沒本事!打不過鬼子,死了也是活該!現在倒好,打完了仗,跑來跟老子要良心?要戰利品?你們他媽的臉呢?!”
他指著指揮所外麵那些正在忙碌的41軍士兵,厲聲道:
“這些戰利品,是我41軍的弟兄們,用命換來的!一槍一彈,一針一線,都沾著他們的血汗!你們想要?可以!拿命來換!”
“朱豪!你放肆!”張軫氣得七竅生煙,猛地拔出腰間的配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朱豪。
他身後的幾名將領也紛紛拔槍,指揮所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仿佛一根火柴就能引爆。
朱豪身邊的衛兵們也毫不示弱,齊刷刷地舉起了手中的衝鋒槍,槍口對準了張軫等人。
“怎麼?張軍長,這是要跟我動家夥了?”朱豪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反而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他緩緩抬起手,示意自己的衛兵不要輕舉妄動。
他看著張軫,眼神中充滿了挑釁:“張軍長,咱們都是帶兵的人,手底下見真章。你覺得不服氣,覺得我朱豪占了你的便宜,行啊!咱們也彆讓手下的弟兄們為難。”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朱豪,今天就跟你張軫,一對一,單挑!軍長對軍長,誰贏了,這紅楓穀所有的戰利品,就歸誰!你張軫,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