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座!找到了!狗日的磯穀廉介的指揮部,就在前麵那片小樹林後麵的山包周邊!”
徐虎跑了過來,用語速極快地向朱豪彙報。
他利用電台,通過剛剛截獲的磯穀廉介與板垣征四郎的通話信號,迅速鎖定了日軍第十師團指揮部的大致方位。
朱豪端坐在臨時搭建的指揮所內,身下的行軍馬紮因為他一條腿不便發力而略微傾斜。
他臉上古井無波,隻有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仿佛獵豹鎖定了獵物。
這份平靜,與指揮所內外緊張忙碌的氣氛形成了鮮明對比。
“命令!”朱豪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炮兵團集中火力,給我把那片樹林掀個底朝天!”
“是!”通訊參謀飛快地記錄,轉身便去傳達命令。
“趙毅川!”朱豪又喊道。
“到!”參謀長趙毅川一個立正,身上還帶著硝煙和塵土。
“命令吳亮的144師,不必等待炮擊結束,立刻從左翼給我狠狠地插進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給我把日軍的陣型燙穿,分割他們的兵力,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是!”趙毅川眼神一凜,他明白,這是要趁他病要他命。
“其餘各部,黃家俊的124師正麵佯攻,不用打得太猛,保持壓力即可。其餘部隊,給我死死纏住當麵之敵,但核心任務是掩護周衛國的突擊隊,讓他們像一把最鋒利的尖刀,給我直搗黃龍,目標——磯穀廉介的狗頭!”
“明白!”
一道道命令從朱豪口中發出,迅速通過電波和傳令兵,傳達到每一個作戰單元。
整個41軍,像一台精密而龐大的戰爭機器,在朱豪的意誌下,轟然運轉起來。
紅楓穀戰場邊緣,原本沉寂的炮兵陣地上,陡然間火光衝天。
“開炮!”
“開炮!”
數十門各種口徑的榴彈炮、山炮、野炮,同時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炮彈帶著尖銳的呼嘯,像一群複仇的黑色禿鷲,劃破長空,朝著磯穀廉介指揮部所在的樹林,狠狠地砸了下去。
“轟!轟!轟隆隆——”
一時間,地動山搖,火光衝天。
爆炸產生的巨大氣浪,裹挾著泥土、碎石、斷裂的樹木,還有日軍的殘肢斷臂,衝天而起,形成了一道道恐怖的煙柱。
樹林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仿佛人間煉獄。
磯穀廉介剛剛結束與板垣征四郎的通話,心中那塊懸著的大石才落下了一半,正盤算著如何利用即將到來的航空兵力配合地麵部隊突圍,突如其來的炮擊,就將他所有的計劃徹底打亂。
“轟!”一發炮彈直接命中了他指揮部旁邊的一個臨時掩體,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泥土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保護師團長閣下!”衛兵隊長淒厲地嘶吼著,幾個精悍的衛兵不顧一切地撲上來,將磯穀廉介死死地壓在身下。
煙塵彌漫,嗆得人無法呼吸。
磯穀廉介在一片混亂中被衛兵們拖拽著,從搖搖欲墜的指揮部殘骸中逃了出來。
他回頭望去,隻見原本還算隱蔽的指揮部區域,此刻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是倒塌的帳篷和死傷的士兵。
“八格牙路!”磯穀廉介的肺都快氣炸了,他不是傻子,如此精準而猛烈的炮擊,分明是衝著他的指揮部來的!
“支那人……支那人怎麼會知道我的指揮部位置?!”他咬牙切齒,眼中充滿了驚駭與暴怒。
“師團長閣下!支那軍攻上來了!是從左翼!”一名通訊兵連滾爬帶地跑過來,臉上滿是黑灰和恐懼。
“納尼?!”磯穀廉介心頭一沉。
炮擊還未停止,敵人就發動了地麵進攻,而且是衝著他的指揮部來的!
他猛地抬頭,看向炮彈飛來的方向,又結合左翼遭受攻擊的情報,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閃過:“朱豪!是朱豪那個瘋子!他算準了我的位置,他要我的命!”
一想到朱豪,磯穀廉介就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個在藤縣讓他吃儘苦頭的支那將領,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陰魂不散!
“命令!命令各聯隊,立刻向師團部靠攏!快!快!擋住他們!給我擋住他們!”磯穀廉介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
他知道,自己現在就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
與此同時,吳亮的144師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在炮火的掩護下,從日軍陣線的結合部,也是防禦最為薄弱的左翼,狠狠地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弟兄們,軍座說了,捅穿他狗日的,給老子殺!”吳亮一手拎著二十響駁殼槍,一手揮舞著大砍刀,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麵。
他身後的川軍將士們,嗷嗷叫著,如同下山猛虎,撲向驚慌失措的日軍。
日軍的左翼陣地,在144師迅猛的突擊下,迅速崩潰。
許多日軍士兵還沒從剛才的炮擊中回過神來,就被如狼似虎的川軍士兵淹沒了。
“殺啊!”
喊殺聲、槍炮聲、爆炸聲、慘叫聲,響徹了整個紅楓穀。
戰場另一側,黃家俊指揮的124師也按照命令,對當麵日軍發起了佯攻。
槍聲雖然激烈,但攻勢卻並不凶猛,隻是堪堪拖住了日軍的正麵部隊,讓他們無法輕易抽身回援師團部。
而在這些主攻和佯攻部隊的掩護下,一支精悍的小部隊,正利用複雜的地形和炮火造成的混亂,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朝著磯穀廉介指揮部殘骸的方向高速穿插而去。
領頭的,正是周衛國。
他眼神冷冽,手中的18衝鋒槍槍口微微下垂,每一步都精準而致命。
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磯穀廉介!
朱豪站在指揮所外臨時搭建的觀察哨上,舉著望遠鏡,冷冷地注視著戰場。
炮火連天,硝煙彌漫,但他似乎能穿透這一切,看到日軍陣線正在發生的巨大變化。
“磯穀老鬼子,這次我看你往哪裡逃!”朱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剛剛開始。
但獵殺的序幕,已經由他親手拉開。
趙毅川來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
“軍座,周衛國的突擊隊已經接近目標區域,但日軍收縮防禦,抵抗非常頑強。144師雖然撕開了口子,但日軍後續部隊正在瘋狂反撲,吳亮師長壓力不小。”
朱豪放下望遠鏡,眼神平靜:“告訴吳亮,我不要傷亡數字,我隻要結果!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把日軍的陣型徹底打亂!至於周衛國,我相信他。”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命令預備隊做好準備,隨時投入戰鬥。另外,讓後勤馬上把剛‘繳獲’的那批75毫米山炮炮彈送上去,不要怕浪費,給我狠狠地打!”
趙毅川心中一動,軍座口中的“繳獲”,他已經習慣了。
每次大戰之後,41軍總能“意外”地補充到急需的物資彈藥,仿佛天上掉下來一般。
雖然他也曾疑惑過這些物資的來源,但朱豪不說,他便不問。
這是他們之間無言的默契。
“是!”趙毅川領命而去。
朱豪再次舉起望遠鏡,目光投向遠方那片被炮火反複蹂躪的區域。
他仿佛已經聽到了磯穀廉介絕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