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豪的臨時指揮所裡,氣氛輕鬆得像是在開茶話會。
桌子上擺著剛繳獲的日本清酒和牛肉罐頭,吳亮和黃家俊正劃著拳,喝得不亦樂乎。
趙毅川和周衛國則在一旁,就著昏暗的馬燈光,研究著地圖。
就在這時,通訊兵送來一份電報,正是湯恩伯那封措辭嚴厲,充滿了命令口吻的“軍令”。
朱豪接過電報,掃了一眼,嘴角不由得向上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喲,湯總司令這是想起他還有個第十三軍了?”
朱豪將電報遞給趙毅川,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還給我們下軍令呢,口氣倒是不小。”
趙毅川看完電報,也是忍俊不禁:“軍座,這湯恩伯,怕是被李長官逼急了,又被咱們擺了一道,現在是狗急跳牆,想拿咱們撒氣呢。”
“他想撒氣?也得看老子給不給他這個臉!”
吳亮一拍桌子,喝得滿臉通紅,大著舌頭說道:
“軍座,甭理他!讓他的人在紅楓穀裡多喂幾天小鬼子的槍子兒!看他還敢不敢跟咱們擺譜!”
“就是!”黃家俊也醉醺醺地附和:“他湯恩伯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給咱們軍座下命令?反正現在我們早就得罪了湯恩伯,還怕個卵?”
朱豪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安靜。
他拿起筆,在湯恩伯的電報背麵龍飛鳳舞地寫下幾個字,遞給通訊兵:“回電。”
通訊兵接過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湯總司令鈞鑒: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朱豪。”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倨傲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通訊兵強忍著笑意,敬了個禮,轉身去發電報了。
吳亮和黃家俊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爆發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軍座高明!就該這麼懟他!”
“看他湯恩伯還敢不敢在咱們麵前充大頭蒜!”
周衛國看著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他知道朱豪的做法雖然有些“匪氣”,但在這種情況下,卻是最有效的。
對付湯恩伯這種人,你越是軟弱退讓,他越是得寸進尺。隻有比他更強硬,才能讓他有所忌憚。
……
第二十軍團司令部。
湯恩伯正焦躁地等待著朱豪的回電。
在他想來,朱豪一個小小的師長,接到他這個軍團總司令的“軍令”,就算心裡不情願,表麵上也應該客客氣氣地回複,表示遵命。
然而,當他看到朱豪那封隻有寥寥數字的回電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這七個字,如同七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湯恩伯猛地將電報揉成一團,狠狠地砸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像開了染坊一樣精彩。
“朱豪!你……你竟敢如此辱我!”湯恩伯指著電報的方向,手指都在哆嗦:“他一個小小的川軍軍長,竟敢……竟敢如此藐視本司令!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王景九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連忙勸道:“司令息怒,司令息怒!這朱豪,一向桀驁不馴,又仗著有幾分戰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跟他置氣,犯不著,犯不著啊!”
“犯不著?”湯恩伯怒極反笑:“他這是在打我的臉!打我第二十軍團的臉!打中a央軍的臉!老子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以後誰還把老子放在眼裡?!”
他深吸幾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好!很好!朱豪,你不是要態度嗎?老子就給你態度!”
他走到電台旁,親自拿起話筒,對著話務員吼道:“給我接通朱豪的指揮部!老子要親自跟他通話!”
……
與此同時,台兒莊戰場。
在李宗仁的嚴令之下,孫連仲的第二集團軍,和湯恩伯的第八十五軍,終於放下了彼此的成見,對龜縮在台兒莊城內的日軍阪本支隊,發起了猛烈的總攻。
阪本順原本以為,瀨穀支隊撤離後,他可以憑借堅固的工事,再堅守一段時間,等待磯穀師團長的回援。
可他萬萬沒想到,之前一直被他壓著打的龍國軍隊,竟然像換了個人似的,攻勢淩厲無比,而且是兩麵夾擊!
第八十五軍雖然是中央軍嫡係,但在湯恩伯的死命令下,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磨洋工,王仲廉親自督戰,攻勢一波猛過一波。
而孫連仲的第二集團軍,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如同猛虎下山,招招致命。
阪本支隊在兩路大軍的夾擊下,頓時陣腳大亂,傷亡慘重。
城內的日軍,如同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擺脫被圍殲的命運。
“支隊長閣下!支那軍攻勢太猛!我們……我們快頂不住了!”一名日軍大尉倉皇來報。
阪本順麵如死灰。他知道,大勢已去。瀨穀支隊的回援,是指望不上了。
磯穀師團長,恐怕也是自身難保。
“命令部隊,準備……準備玉碎吧!”阪本順慘然一笑,拔出了自己的指揮刀。
台兒莊的槍炮聲,響徹雲霄,預示著一場輝煌勝利的到來。
……
朱豪的指揮所內,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一名通訊兵拿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古怪地對朱豪說道:“軍座,是……是第二十軍團湯總司令的電話,他要……他要親自跟您通話。”
吳亮和黃家俊聞言,頓時停止了喧嘩,臉上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朱豪嘴角微微上揚,接過電話,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喂,哪位啊?”
電話那頭,傳來湯恩伯壓抑著怒火,卻又不得不放低姿態的聲音:“朱……朱軍長嗎?我是湯恩伯啊!”
“哦,是湯總司令啊。”朱豪故作驚訝地說道:“真是稀客啊!不知湯總司令屈尊降貴,給兄弟我打電話,有何指教啊?”
這陰陽怪氣的語調,聽得電話那頭的湯恩伯差點把後槽牙咬碎。
但他現在有求於人,不得不忍氣吞聲。
“朱軍長,客氣了,客氣了。”湯恩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雖然朱豪看不見:
“那個……紅楓穀的情況,想必朱軍長也清楚。張軫的第十三軍,危在旦夕啊!他們……他們畢竟也是抗日友軍,也是讜國的軍隊。”
“還請朱軍長念及同袍之情,伸出援手,拉兄弟一把啊!”
“哦?”朱豪拖長了語調:“湯總司令這是……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