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堅持堅持再堅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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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住!給老子頂住!援兵……援兵馬上就到!”王勇嘶吼著,他知道這隻是自欺欺人,滕縣早已是一座孤城,不會有任何援兵。

但他必須給弟兄們一點希望,哪怕是虛假的。

朱康所在的火力小組,負責扼守一條連接主街的小巷。

巷口已經被他們用沙袋和破家具堵死,隻留下幾個射擊孔。

日軍幾次試圖衝過巷口,都被他們密集的火力打了回去,留下了一片屍體。

“狗日的,有種再來啊!”一個老兵往滾燙的槍管上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更換著彈匣。

朱康緊握著手中的百式衝鋒槍,手心全是汗。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打光了多少個彈匣,隻知道機械地瞄準、射擊。

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又一個個補充上來。

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感到一陣陣眩暈,但他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倒下。

突然,巷口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緊接著,堅固的街壘被炸開一個大缺口。

幾個戴著防毒麵具的日軍士兵,在煙霧的掩護下,端著衝鋒槍衝了進來。

“小心!”李連長大吼一聲,率先開火。

朱康也下意識地扣動扳機,子彈瞬間傾瀉而出。

衝在最前麵的兩個日軍士兵被打成了篩子,但後麵的日軍已經衝了進來。

雙方在狹窄的巷道內展開了近乎瘋狂的白刃戰。

槍托、刺刀、工兵鏟,甚至石頭磚塊,都成了致命的武器。

朱康眼見一個日軍士兵端著刺刀向他衝來,他怪叫一聲,學著老兵的樣子,不退反進,用槍身猛地一格,同時一腳踹向對方的小腹。

那日軍士兵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朱康趁機將槍口對準他的胸膛,狠狠扣動了扳機。

戰鬥從清晨持續到黃昏,又從黃昏延續到深夜。

日軍的攻勢一波猛過一波,144師的防線卻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礁石,雖然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被徹底摧垮。

磯穀廉介在城外的指揮部裡,聽著不斷傳來的傷亡報告,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沒想到,144師的抵抗意誌竟然如此頑強,滕縣這座小小的縣城,竟然成了一個無底洞,不斷吞噬著他麾下士兵的生命。

“師團長閣下,西城門方向,我軍已連續發動七次衝鋒,均被支那軍擊退,傷亡慘重!”

“師團長閣下,北城牆被我軍炮火轟開一個缺口,但支那軍憑借房屋廢墟死守,我軍無法擴大戰果!”

“師團長閣下,瀨穀旅團長請求戰術指導,他們的部隊已經快打光了!”

一個個壞消息如同雪片般飛來。

磯穀廉介猛地一拳砸在地圖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八嘎呀路!一群飯桶!”他怒吼道:“一個小小的滕縣,一支殘破的支那師,竟然讓我們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他身邊的參謀們噤若寒蟬,不敢作聲。

“命令炮兵!給我把整個滕縣再犁一遍!不要吝惜炮彈!”磯穀廉介眼中閃爍著瘋狂的血光:“我就不信,他們的骨頭是鐵打的!”

慘無人道的炮擊再次降臨滕縣。這一次,日軍幾乎是無差彆地對城內進行覆蓋式轟炸。

許多尚未完全倒塌的房屋,在炮火中化為齏粉。

144師的士兵們,隻能躲在殘存的地下室、防空洞和彈坑裡,苦苦支撐。

朱豪的指揮部也數次被炮彈擊中,幸好他提前轉移到了一個更深的地下掩體。

即便如此,劇烈的震動和彌漫的硝煙,也讓他感到陣陣窒息。

“師座……師座……”通訊兵渾身是血地爬了進來,聲音微弱,“東……東門……快頂不住了……王……王團長……他……”

朱豪心中猛地一沉:“王勇怎麼了?!”

“王團長……為了掩護弟兄們轉移……被……被鬼子的炮彈……炸中了……”通訊兵說完這句話,頭一歪,便沒了聲息。

“王勇!”朱豪隻覺得眼前一黑,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湧上心頭。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身邊的衝鋒槍:“警衛營!跟我來!去東門!”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帶著警衛營的士兵,衝出了地下掩體,冒著日軍密集的炮火,向著東門方向衝去。

東門陣地,已是一片火海。

殘存的576團和偵察營的士兵,在付出了巨大傷亡後,被迫收縮防線,退守到幾處核心的院落。

日軍已經從缺口處湧了進來,雙方再次展開最殘酷的巷戰。

“弟兄們!師座來增援我們了!跟小鬼子拚了!”一個幸存的軍官看到朱豪的身影,嘶聲喊道。

朱豪端著衝鋒槍,如同殺神降世,率先衝入敵群。

他手中的38噴吐著複仇的火焰,彈無虛發,每一顆子彈都精準地鑽進日軍士兵的身體。

警衛營的士兵也個個奮勇當先,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144師的尖刀。在他們的帶領下,原本幾近崩潰的東門防線,竟然奇跡般地穩住了。

然而,日軍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磯穀廉介已經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滕縣。

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硝煙,照在滕縣殘破的城樓上時,槍聲漸漸稀疏下來。

不是戰鬥結束了,而是雙方都打到了筋疲力儘的地步。

朱豪靠在一堵斷牆上,大口喘著粗氣。

他身上至少有三處傷口在流血,軍裝早已被鮮血浸透。

他環顧四周,到處是雙方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警衛營的弟兄,也倒下了一大半。

天光熹微,撕裂了濃重如墨的夜幕,卻無法驅散滕縣上空濃得化不開的血腥與硝煙。

炮聲終於稀疏下來,不是仁慈,而是雙方都打到了一個短暫的臨界點。

黃平拖著一條傷腿,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師座,初步統計出來了……我們……我們還能打的弟兄,不足五千人了。”

饒是朱豪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數字,心臟還是猛地一抽。

一萬人,這才幾天,就折損過半。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一聲“到”,一個家庭的期盼。他接過傷亡名單,那薄薄的幾頁紙,此刻卻重逾千斤。

“彈藥……也快見底了。”王勇的副官,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連長,紅著眼睛補充道,他的聲音帶著哭腔:“特彆是手榴彈和衝鋒槍子彈,弟兄們打得太狠,消耗太大了。炮彈……炮彈已經一顆都沒了。”

指揮部內,幸存的幾個營連長官,無不麵色凝重。

絕望,如同滕縣上空的陰霾,開始悄然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沒有彈藥,他們拿什麼和武裝到牙齒的日軍拚?用刺刀?用牙齒嗎?

“他娘的!”何畏一拳砸在身邊的瓦礫上,震落一片塵土:“要是子彈管夠,老子非得讓這幫狗日的知道,什麼叫川軍的厲害!”

朱豪緩緩將名單遞還給黃平,語氣平靜得有些反常:“犧牲的弟兄,一人一個大洋,登記造冊,回頭送到他們家人手上。活著的,優先救治傷員。”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沉聲道:“至於彈藥,老子來想辦法。你們現在要做的,是把弟兄們的士氣給老子穩住!告訴他們,隻要我朱豪還在,滕縣就丟不了!144師,就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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