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豪向著陣地狂奔,腳下的土地因炮擊而鬆軟。
硝煙嗆得他咳嗽,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前方接連傳來兩聲巨大的爆炸轟鳴,火光衝天。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衝天的火光和濃煙。
那是他的弟兄,用血肉之軀,換掉了鬼子的鐵王八。
他親眼看見一個又一個士兵抱著集束手榴彈衝上去。
看見他們在敵人機槍掃射下倒地,看見他們義無反顧地鑽進坦克底下。
即便是有著老兵的教授,但依舊是需要幾十個弟兄,才能換掉一輛坦克!
鬼子不過四輛坦克,還都是被列強鄙視的豆丁坦克,不配被稱之為坦克的坦克。
四輛這種垃圾坦克,外加幾輛裝甲車,卻需要他的三百多個弟兄用命去填!
儘管命令是他的下達的,他也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可親眼看到這種場景,他依舊是忍不住的心疼。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是他從渝城帶出來的袍哥弟兄!
朱豪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鋼針狠狠紮著,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鐵。
他不能表現出軟弱,他是軍長,是所有弟兄的主心骨。
他隻能把這份心疼,這份憤怒,深深地埋在心底。
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隨著最後幾輛坦克被悍不畏死的川軍士兵用生命摧毀,日軍的步兵失去了鋼鐵掩護。
但他們並未停下進攻的腳步。
“塔塔開——!”
“塔塔開——!”
“板載!!!”
“板載!!!”
淒厲的尖哨聲響起,黑壓壓的日軍步兵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他們越過被炸毀的坦克殘骸,踩著同伴和敵人的屍體,嚎叫著衝向水峪口的陣地。
陣地上的槍聲變得稀疏,91軍的弟兄們,紛紛與敵展開了白刃戰!
“狗日的上來了!”
“兄弟夥些!上刺刀!”
“兄弟夥些!跟鬼子拚了!”
“川軍!雄起!”
殘存的91軍士兵們紛紛從掩體後、塹壕裡躍出。
明晃晃的刺刀在硝煙中閃爍著寒光。
雙方士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狹窄的陣地瞬間變成了血肉磨坊。
刺刀入肉的悶響,臨死前的慘嚎,兵器碰撞的銳鳴,以及聲嘶力竭的吼叫,交織在一起。
這就是白刃戰!最原始、最殘酷的搏殺!
還是那句話,如果可以的話,朱豪也不願意和敵人進行白刃戰。
但現在他沒有彆的辦法,白刃戰,近身戰,就是最好的打法了,也是他們唯一的生路!
決戰,不經意之間,就這麼打響了。
與此同時,狂奔而來的朱豪,也到了陣地外圍。
他看著眼前慘烈的景象,雙目赤紅。
川軍士兵的拚刺技術,普遍不如訓練有素的日軍。
一個照麵,往往就有幾個川軍士兵被鬼子的刺刀捅穿。
但川軍士兵沒有一個後退!
他們就算被刺穿了胸膛,也要死死抱住鬼子,用牙齒去咬斷鬼子的喉嚨!
就算胳膊被砍斷,也要用身體撞向敵人,為身後的弟兄創造機會!
他們是在用命換命!
用近乎野蠻的方式,和鬼子強行一換一!
“狗日的!老子跟你拚了!”一個年輕的士兵被鬼子刺穿腹部,他狂吼一聲,放棄了格擋,任由刺刀更深地插入,同時用儘最後力氣,將自己的刺刀捅進了鬼子的胸膛。
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這樣的場景,在陣地上隨處可見。
而經常被捅的家人們都應該知道,當刀刃進入身體的瞬間,肌肉會立刻收縮,全身的力氣都會不受控製的往被捅部位周邊的肌肉彙聚。
這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意識,試圖用這種方法,擋住突然之間插入的東西。
力氣會在一瞬間被全部抽乾,緊接著痛覺神經會瘋狂的給大腦打信號,讓大腦感受到疼痛。
一個人的腹部在被刺刀刺入之後,基本上是會立刻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的。
所以,在被刺刀捅入了腹中,還能夠堅持著向敵人反擊的人,足見其意誌力的強大!
朱豪看著自己的弟兄們如同麥子一樣倒下,心頭的怒火徹底爆發。
他猛地從後腰拔出一把繳獲的鬼子指揮刀。
這把刀,是他之前在團城口殺鬼子爆出來的戰利品,刀身狹長,鋒利異常。
“狗日的鬼子!老子來跟你耍耍!”朱豪怒吼一聲,揮刀衝入了戰團。
他本就有傷在身,但此刻,在藥物的刺激下,他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體內奔湧。
他像一頭下山的猛虎,衝進羊群。
一名鬼子曹長嚎叫著挺著刺刀衝向朱豪。
朱豪眼神一凜,不閃不避,側身讓過刺刀鋒芒的同時,手中長刀順勢劈下!
“噗嗤!”
刀光閃過,那鬼子曹長的半個腦袋連同鋼盔一起被劈飛,紅白之物四濺。
鮮血噴了朱豪一身,但他毫不在意。
“死!”
他反手一刀,又將旁邊一個試圖偷襲的鬼子攔腰斬斷!
腸子內臟流了一地。
朱豪的動作大開大合,卻又精準狠辣,每一刀都砍向鬼子的要害。
他本來就是耍大刀的,而大刀的刀法基本上都是大開大合。
如果是用大刀的話,力量固然是比用鬼子刀要快得多。
但鬼子刀有個好處就是夠輕,夠輕的鬼子刀,揮舞起來速度明顯要比大刀快得多。
同時對於體能的消耗,也不會有那麼大。
就這樣,朱豪在藥物的刺激之下,在戰場之上,狂砍亂殺!
身上的傷勢非但沒有對他的戰鬥力有所削弱,反而那微微的疼痛,更能夠刺激他的神經,讓他更猛烈的揮刀。
強勢加入戰場,朱豪不語,隻是一味的揮刀。
他身上的軍官服早已被鮮血浸透,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他就像一個來自地獄的修羅,在戰場上瘋狂收割著生命。
“八嘎!殺了他!”
“乾掉那個支那軍官!”
幾名鬼子士兵注意到了朱豪的凶悍,立刻圍了上來,挺著刺刀從不同方向刺向他。
“來得好!”朱豪不退反進,腳下步伐詭異,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幾把刺刀的縫隙中穿梭。